妖殿外头,就像网红打卡地似的,熙熙攘攘挤满了瓜民。
自姮以汐任职界主以来,这还是头一次亿年妖齐聚大殿,只是那怎么也请不来的扶摇,这一次是被铐着锁,押上了殿。
妖族间的争斗时常发生,但这族长自诛,倒是头一次见。
芍白骂骂咧咧地入了殿,时隔千万年的两波灭族之霍,彻底将他狐族供上妖界的稀族,再这么下去,他也要位列独族了。
“青丘狐族死伤不计其数,被蛊术重残两万八千,且日增数百。毁坏庄宅私窖数千座,直接造成经济损失数百亿。花族必须立刻偿我狐族六百亿,并将花谷交于青丘管辖,族辈永世供奉我族!”
原告方首席芍白大人,挽着袖,站在副座上蹬着扶摇,若不是扶修在旁,他估计马上就要跳下去跟扶摇来场私斗。
朱赫也跟着跳了起来,“我族派去的三万精锐伤残大半,有的甚至被蛊噬了金丹,此妖生全废!”
没一会,整个妖殿就咋咋呼呼地吵了起来。
直至姮以汐与秦术从旁殿走出来,整个大殿才静下。
从头到尾扶摇没吭一声,她跪在那,像是被抽了魂地看着大殿正上方,那条雕得栩栩如生的金龙。
“罪神扶摇,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因其个人私怨,引发妖蛊之霍,导致花、狐、鼠等族死亡超三十万,伤残过百万,触有史以来界规最高级别。现削其神籍、剥其金丹、废其妖力、压至栗寒岭受万年雷刑。”秦术念完判决后,拿着判决书走到扶摇跟前,递上笔墨及印泥。
扶摇接过判决书,一声不吭地签了字,画了押。
“此事扶摇担主责,没收其全部财产;花族族辈知情不报,担次责。此次平定蛊霍有功的各族,特批入花谷及长廊四大苑养伤,重修青丘之事,由花族全额承担。”姮以汐说完,特地看向了还在跳脚的芍白,“如此判决,各族可还有议?”
芍白抬了手,重申道:“芍白有议,花谷必须归青丘管辖。”
各族间常有大族将小族收做附属族的事情,对一些小族来说是为了生存,但有些是靠各种手段而签下的辱族条约。
就好比玳泽和苍南当年被秦术虐得哭爹喊娘,至今两族族辈及领地的主权还在秦术手心里,甚至连偿款都还没结清呢。
如今受到重创的青丘若能得花谷为附属族,那就仍可稳住妖界最强群族的地位。毕竟花族妖仙众多,且拥有各色灵丹妙药,物资丰厚,实乃三界疗药圣地。
花族若真成了狐族的附属族,那么妖界的首族族谱上将不再有花族,花族也再无入妖殿的权利,从此沦为奴辈。
这又与玳泽和苍南不同,秦术开的条约是有期限的,毕竟他是个实打实的商人,只想聚敛财富,且群族有他作为独族所缺失的富足劳动力。
而芍白不同,他隐世数万年,虽怕事了些,但也不是个真没野心的主儿,是个实实在在、自私自利、圆滑的老狐狸,可不比慕青薄情寡义。
姮以汐自然是不愿的,一族单方面强大会导致无法抗衡的局面,对于妖殿来说不是件好事,她随即便沉了眉。
就在各族纷纷附议芍白之时,扶修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殿中,站在了扶摇左侧。
他微扬起下颚,瞥了眼副座之上的芍白,而后望着姮以汐,缓缓道:“界主,在下也有议。”
待妖殿静下后,扶修继续发表讲话,“在下自小在花谷长大,由族母赐姓赠名。现如今族母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错,族内妖仙又有包庇之罪过,在这群族无首之际,本流落在外的花族少爷,自然得回来扛下这硕大家业。”
芍白皱眉焦急地打断了扶修的话,“扶修,你可是被花族除了名!”
“芍白大人,这怎么听都是族母的气话。”扶修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扶摇,轻声道:“初春那会,还唤我回花谷领了些花糕。对吧?扶摇姐姐。”
扶摇空洞的眼眸顿时被扶修这声“姐姐”给拉回了神,她看着扶修,有些木楞地张了张嘴,干涸的喉腔将所有酸苦的记忆呛得发痒。
扶修直接略过芍白,看向姮以汐,问道:“界主大人觉得呢?”
“我赞同!”古月边喊着边从观众席挤上了前来,“古月也是族母养大的,我投扶修哥哥一票!”
说完,还不忘狠狠睁大眼睛朝秦术疯狂眨巴,然后冲过去直接拉起秦术的手举高高,热心道:“秦术大人做为扶修哥哥最好的好兄弟,自然也会投上一票!”
秦术默不作声,但配合地点了点头。
妖界大金主一点头,观众席上立马开始有不少族辈纷纷赞同,一下七嘴八舌地就倒向了扶修这头。
“扶修少爷此话挺有道理。”
“界主继慕青之位,扶修接族长之职,这才叫个门当户对嘛。”
“这扶修是界主的人,花族也就相当于是直接由界主管辖,定然能好好自省,不再犯事。”
从来就没有事业心的扶修,为报恩还是硬担下了这摊麻烦。
他既没逆了妖殿,也保下了花族。
“即日起,免去扶摇族母之位,花族族长由扶修担任。”姮以汐看了眼桌上已签好字的判决书,提起笔,沾了沾黑墨,道:“扶摇压入栗寒岭受刑之事,由扶修执行。”
芍白再清楚不过,姮以汐让扶修执行是何意,扶修哪里会真给扶摇行刑,官官相护不要太明显。
不服道:“栗寒岭我也能开!”
但马上又被扶修给驳了回去,“花族也因蛊祸伤亡惨重,扶摇是我花族罪人,由本族执行最为稳妥。一来不但完成了妖殿的判决,二来也能安抚花族族辈的怨念。”
“芍白大人,花族该赔偿给青丘定然不会少,在下用秦术大人首富的名号做担保。”说完,扶修贱贱地朝秦术眨了个眼,并笑得令人发指。
秦术顿时沉默式无语,“……”
果然还是那句话,寄生贼,本性难移。
能动口的就绝不动手,想从他身上收刮些什么,那是绝无可能的。
只要芍白开口说上一句,扶修就能立马顶回个十句,口水战立马就在妖殿如火如荼地炸开了。
姮以汐看着扶修那从容、胜券在握的模样,这哪是个什么整日只想偷懒摸鱼的寄生贼。
他总能时刻清醒地保持着自己作为旁观者的身份。
而她,也不过是他眼里的局中人。
最后,芍白骂骂咧咧地来,又骂骂咧咧地去了,“老子回青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