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女兵战士在世俗的评价中，都是“脚大脸丑”的存在，她们永远比不上那些裹着小脚、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和“大家闺秀”。
虽然姬国卿经常强调地位平等，并严禁革命区给女子裹脚，但是在世人的认知中，不裹脚的女子还是“难登大雅之堂”，很多有些地位和家境的人家，还背着外人偷偷地给自己女儿裹脚。
因此，在出身穷苦的革命军大部分战士眼中，被革命新思想洗脑差不多的人眼中，“脚大脸丑”的革命军女兵战士是美丽的。
可在受过“圣贤典籍”教育和“礼教约束”的“读书人”家庭中，不裹脚的女人就是实打实的“脚大脸丑”。
张山娃是穷苦的山里娃，但自幼跟李家兄弟和姬国卿玩耍，对姬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自来都是“高山仰止”，对“礼教大防”也不是一窍不通。
在张山娃内心深处，当然是做梦都想娶一个“书香门第”或者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
可是自己出身卑微，又被姬国卿告诫不能忘本，张山娃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网红明星”。
因此，张山娃自己的要求就是找寻一个世俗人评价的“脚大脸丑”的革命军女兵战士为妻，就心满意足了。
闻听曹忠之言，并且还是陶家主动向自己示好，天仙一般样貌、尊贵圣洁的世家千金小姐陶晨露倾心于自己时，张山娃自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听了张山娃的话，曹忠登时乐了：“山娃兄弟，你当我闲着没事干，逗乐你呢？”
“曹大哥，”张山娃裂开嘴巴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儿忍不住大喜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曹忠笑了：“山娃兄弟，我的话你可以不信。难道你不相信你结义兄长杨大哥的话吗？杨大哥从老家回来，经过了罗平镇时，陶家托他带话。杨大哥无法直接开口给你说，便先将这话儿说给了我，由我转告给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杨大哥！”
“这是大好事啊，”张山娃简直忍不住要笑出来道：“他为何无法开口给我说？”
曹忠正色道：“山娃兄弟，我问你，如果人家陶家大小姐倾心于你，你愿不愿意明媒正娶了人家？”
“当然愿意！”
张山娃鼻子眼都在笑：“曹大哥不要怪我是个直性子人，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在我心里，陶家大小姐就是上天的仙子，如果这辈子能娶到陶家大小姐，就算让我张山娃当皇帝我都不干！”
“别做梦了，”曹忠笑道：“咱们革命者不允许任何人当皇帝！
“山娃兄弟，咱们可都是刚开始便跟着军长闹革命的好兄弟，咱们之间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彼此之间从来都不说假话。
“做哥哥的没有见过陶家大小姐，看兄弟你这么说，说明你打心底里喜欢人家姑娘。
“做哥哥的这里打个比方，比如说人家陶家大小姐跟咱们革命区医院里的那些无家可归的护士一样，都是从匪贼那里救出来，失了贞节的女子，你还愿不愿意娶人家为妻？”
“愿意！”
张山娃还是满脸笑意道：“莫说是失了贞节，就算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只要她愿意嫁给我，我张山娃都愿意娶她。
“曹大哥，说实话，我张山娃长这么大，见过的姑娘当中，除了曹芸萱曹姑娘外，就只有这个陶姑娘长得好看了。
“曹姑娘出身书香门第，陶姑娘同样出身书香门第。能娶得这样出自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那可是我张山娃前世修来的福分。”
曹忠笑道：“山娃兄弟要这么想，我和杨大哥都放心了。山娃兄弟，你知道，当日是你及时赶到罗汉岩，将陶家大小姐救了出来，你也知道陶家大小姐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陶姑娘一直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张山娃有些迷惘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陶姑娘永远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到七老八十了也是！”
曹忠笑道：“山娃兄弟，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当日眉山百姓是如何评价罗汉岩和蔡笙的？是不是都当他们是无恶不作的土匪山贼？冰清玉洁的陶家大小姐，落入了罗汉岩蔡笙之手，还不被蔡笙这个恶棍给糟蹋了……”
“糟蹋了？”张山娃更加迷惘道：“怎么糟蹋？我没看见陶姑娘哪里被蔡笙他们打伤呀！”
“山娃兄弟！”曹忠没好气地笑道：“糟蹋就是让陶姑娘失了贞节、破了身子！”
“这个，”张山娃脸色一红，道：“这个我可不知道，我没问蔡笙，也没问陶姑娘……”
“这话怎能问人家陶姑娘呢？”曹忠笑道：“你问了人家也没法回答呀！
“不过兄弟尽管放心，陶姑娘虽然被蔡笙从罗平镇陶家抢走了两天，但蔡笙还没有来得及糟蹋陶姑娘，兄弟你就已经到了。
“因此说，陶姑娘一直都是个完好如初、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不过，这些事只有陶姑娘自己知道，后来你送陶姑娘会罗平镇后，陶姑娘的家人也知道，再后来杨大哥也知道。可是除了这些人之外，又有谁清楚陶姑娘实际上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
“山娃兄弟你一心放在了革命事业上，没有关注过陶家，更没有留意眉山一带关于陶家大小姐的传言。
“据杨大哥说，在眉山，尤其是罗平镇一带，百姓们都传言陶姑娘失身于蔡笙，已经失去了贞节，被蔡笙给糟蹋了。
“之前，到陶家为陶姑娘提亲的可以踏破陶家门槛，自从陶姑娘从罗汉岩回到家中后，再无任何人到陶家提亲，陶姑娘几次都要悬梁，被家人制止，几次要出家为尼，同样被家人制止。
“背负了这样一个名声，对陶姑娘来说真是生不如死。
“据杨大哥所说，陶姑娘在罗汉岩被兄弟你救下后，就一直当你是天神下凡的大英雄，心里从此装下了你。正是人家陶姑娘心中有了你，几次悬梁和削发时，总是割舍不下。
“陶姑娘托杨大哥带来口信说，如果兄弟你嫌弃陶姑娘被糟蹋的恶名，不愿答应这门亲事，人家陶姑娘就彻底死了心，或者悬梁、或者削发，从此了断尘世。
“兄弟，如果你跟三年前没有什么区别，还是西汉水庄的那个穷苦人，真的是就算娶了寡妇陶姑娘都无所谓。
“在那个时候，你真的能娶到做了寡妇的陶姑娘都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
“而如今呢，你身份不同了，年纪轻轻，就成为拥兵过万的大将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你提出要成家，天下上门为兄弟你说亲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到那时，你还能看中人家陶姑娘？你还会娶一个破了身子的不洁女子？
“可以说，即便是名声不怎么好的女子，兄弟你都不会考虑……”
“不，”张山娃打断了曹忠的话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张山娃都是一个穷山沟里出生的山里娃，这也是姬公子经常告诫的话。
“再说，咱们革命者奋斗的目标就是消除等级制度，根除一切不平等的观念，实现人人平等。
“不管当了什么样的官，对咱们革命者来说，都是为天下百姓服务的，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因此说，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张山娃永远是西汉水庄的山里娃张山娃，不是什么将军、更不是什么大人！
“如果此生不是遇到了被神仙点化的姬公子，我张山娃永远是穷得快要饿死的人，知书达理的陶姑娘，出身书香门第，那永远是我张山娃心目中的仙子。
“我不过跟着姬公子，从此有了口饱饭吃，有了光鲜完整的衣裤穿，手头也有了些零散银钱，也能认识几个字。可以说，我张山娃离开了姬公子，狗屁都不算。
“连姬公子都经常说，做人不能忘本，我张山娃能背着姬公子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快要饿死的山里穷光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