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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正文完(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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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主

    屋内安静刹那,容裔没料到是这种闲事,下意识看向云裳。

    云裳“哦”地声,去水盆中洗去指甲上的赭彩,似笑非笑:“王爷但去见她就是,何必看我脸色。”

    “……”容裔踱过去,随手将她散在鬓边的发丝拢到耳后,低头看她,“如今不得了,这么会撒娇了。”

    他心中实是欢喜的,不久之前,云裳见到他还是疏远防备的样子,与她想处愈久,越发现她藏在骨子里的慧黠,小姑娘脾气上来时,还能有幸领略那丝丝缕缕恃宠生娇的小妩媚。

    容裔喜欢她跟他闹,不要似前世呆呆的受困隅,也不要似从前冷冰冰的疏离于他。

    只要华云裳活泼自在,他愿意将心都掏给她捏着玩儿。

    “谁撒娇呢。”云裳轻俏地眨动眼皮,觉得此人想太多,以为谁都同他样无事就瞎吃味。

    她与晏落簪没有私底的过节,南北辩礼是君子之争,云裳输得心服。她晓得身为个女子,要能做到书院祭酒的位置有多不易,所以对郁陶君甚至是有些佩服的。

    晏落簪此时来找容裔,无非是为了谢璞求情,这也与云裳心思不谋而合,便收起促狭的嘴脸,催容裔去见客。

    谁知容裔看了她两眼,直接将那双纤纤玉手从水里捞出来,扯过巾帕擦了两擦,拖着她手出门。

    “做什么,我尚未换衣裳,头发也没梳呢!”

    晏落簪在王府门外等候半晌,见管事出来请她入府,心神微定,心想容裔到底是要看无涯书院颜面的。

    晏落簪抬手整了整髻上玉钗,路随着管事入二门厅厦,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华云裳。

    更没想到她的手明晃晃被容裔牵在手里。

    晏落簪看着眼前的两人,股难堪在胸臆间鼓荡。

    尤其是她今日登门之前特意换著裙装,妆点胭脂,可此时在穿着家常素衣、妆发不饰的华云裳面前,活似个笑话。

    她从来不屑于取悦于男人,因为她有足够骄傲的资本,除非那个男人是容裔。

    从当年他亲自拟定她的封号,她南下入京,从他手中接过册封牒开始,她就知道这个人是不同的。

    那年容裔还是个冷清的少年,颀长的身姿与玄青蟒袍相配,已有令人生畏的隐威。他的手指是冰冷的,他的眼神是冰冷的,可就是这样个从头冷到尾的人,在她的心里埋下颗火种。

    而此刻的容裔眼中带笑,像被春风融化的积年寒冰,再找不到当年那个孤踯少年的影子。

    连身上那件缟白的衣衫,也与华云裳极为相衬。

    晏落簪眼底黯淡,忽然觉得脸上这层让她不习惯的胭脂像是戏里丑角的面具。

    “坐。女君今日来拜访有何事?”容裔随口问。

    云裳手在人家手里,不得已随容裔隔几而坐。

    她在人前露面时向来要求精致的,从没有衣冠不整便出来见客过,心里真有些着恼,暗道容裔这些想出是出的毛病若不改改,她再也不要理他。

    被外人眼睁睁看着,云裳赧然将手向外抽了几下,都没抽动,还险些碰落茶盏,发出锵然声。

    容裔眼疾手快稳住杯托,玩笑似瞟她眼。

    晏落簪余光看见二人的动作,更觉胸间堵的片无名火无从发泄,敛睫施礼道:

    “郁陶今日前来,想请摄政王高抬贵手放过谢师弟。若王爷恩准,我即刻带他回洛北去,此生再不令他入京步。”

    云裳闻言眉心微动,容裔始才看向来客,不轻不重道:“女君这么有把握,能将雄鹰关进笼中?谢幼玉是什么人本王清楚得很,女君与他同门场,难道看不出来?”

    晏落簪默道:“这是家师的意思。幼玉才高,是接掌无涯书院的不二人选,蹉跎囹圄间实在可惜,请王爷网开面,我保证他不会再给王爷找麻烦。”

    “保证?你怎么保证,打断他的腿把他绑回洛北,余生派人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容裔语气寡淡,“而且女君说错了点,能找本王麻烦的人,不大多。”

    云裳冷不防地见他转头,心道你说话就说话,看我做什么?

    话到此处,容裔没什么好说的了。无涯书院从上到下格局堪忧,除了不知天高地厚敢触他逆鳞的谢璞,旁人还真没个让他看得上眼的,挥手命人送客。

    晏落簪难堪咬唇:“王爷。”

    “还有事?”容裔明显不耐烦地皱起眉。

    云裳了解他的狗脾气,怕晏落簪真惹恼了他,原本谢璞还有生机,被容裔怒之下斩了岂不是冤枉,忙道:“郁陶君请先回去吧,此事王爷会仔细考虑的。”

    再不济还有她在,怎会眼睁睁看着容裔背上滥杀才士之名。

    容裔看眼替他做主的人,没吱声。

    晏落簪却误会云裳在奚落自己,为的是显示她与摄政王关系亲密,炫耀于她。

    自来高傲的女子不甘心落于下风,临走之前凉笑道:

    “往常听谢师弟提起姑娘,说儿时常常哄着姑娘淘气玩笑,带姑娘偷偷吃糖。姑娘如今虽有好归宿,也不该忘了总角时的情谊,师弟这条命,便全赖姑娘美言了。”

    云裳愣,匪夷所思地想晏落簪的脑子是不是急傻了?

    她明知容裔是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情,这时候不说替谢璞遮掩,把这些陈年往事抖出来,是怕她的好师弟死得不够快吗?

    容裔已经讥嘲地把话问出口了:“你究竟是来为谢璞求情的,还是催命的?”

    晏落簪心针对云裳,听到诘问才反应过来她失口了。

    苍白着脸再要补救,容裔下了逐客令。

    晏落簪堪称狼狈地离开王府,她看着紧闭的府门,有生以来第次明白什么叫做屈辱。

    那种寒冷窒息的感觉,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郁陶君当夜返回洛北,对京中之事闭口不提,回到无涯书院后闭门钻研学问,余生再未踏入京城步,此为后话。

    此时厅堂中,云裳好不容易抽回手来,看几根指头果然红了,淡淡地看容裔眼,回身向后宅去换衣服。

    真是,就没见过这样不体贴人的,居然强拉着她蓬头素衣出来见人,不知姑娘家都以美为尊吗。

    容裔诧道:“你不高兴?”

    云裳默默翻眼不理人,有哪件事可令她高兴吗,兀自甩身走了。

    容裔着实不解,她不是明明吃了晏落簪的醋吗,因此他才拉她出来要她当面看着放心,哪里出错了?

    难道是他对其他女子的冷漠还表现得不够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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