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蒲乐。
“性别,男。
“年龄,18岁。
“身高,一米七三。
“家庭住址,雪山山谷B208号。
“父亲,蒲华;母亲,张乐平。
“从业与事故司饭馆与雪山饭馆。
“新星历3124年8月20日,涉嫌非法拥有光艇与非法驾驶光艇。
“说明完毕。”系统音说完。
女人悠悠启唇道:“蒲乐?”
蒲乐被这么一叫,霎时腿一软,哆嗦道:“是、是我。”
“光艇是从哪来的?”女人的声音犹如井中水,寒冷得很。
“是我捡来的。”蒲乐说。
“具体一点,你从哪个地方发现这架光艇的?”
“……雪山山谷后面的树林里。”
“在什么时候找到的?”
“6月10号。”
“哪一年?”女人一只手攥着笔,另一只手压好纸,抬眼看了一眼蒲乐。
蒲乐老实回答:“新星历3123年。”
“新星历3123年6月10日。”女人完整地重复一遍,并且在纸上记录下时间。
“这架光艇被发现时,处于什么状态?”坐在女人旁边的一个男人开口问道。
蒲乐说:“受损情况很严重。”
“是不是这个样子的?”男人竖起手指,往头顶上指了指。
男人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一张图片,上面正是静静地掩没在重重树木中的光艇。
“……你们怎么知道?”蒲乐有点惊讶。
“每一架来过兰苍的光艇,我们都会它进行跟踪记录。”女人说道。
这时凌修和秦野对视了一眼。
凌修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表示放心——
作为亚特守卫司司长,私人光艇上都已经被他安装上了反追踪装置。无论在哪颗星球,哪个国度,凌修的光艇都不会被任何东西追踪到。
“你为什么要非法占有这架光艇?”男人问道。
蒲乐犹豫了一会儿,明显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我……我就只是过去看看。”
“过去看看?”女人问。
“没、没错……”
“过去看看里面包含了过去开开吗?”男人说。
蒲乐一时无言。
“过去看看之后,你就在这长达14个月的时间里,占有了这架来历不明的光艇是吗?”女人等蒲乐沉默了几十秒之后问道。
蒲乐解释:“光艇那么大一架,凭借我的力量,也是难以将它拖出树林的。”
“但你完全可以叫上你的亲朋好友。”
“他们都很忙碌。”
“忙碌是好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女人快速地堵住蒲乐的话。
“可是……我的亲朋好友,确实都很忙碌……”蒲乐说着,边尝试着看了女人一眼,在那一眼之后就立马重新低下头盯着地面。
“在兰苍里,没有人是不忙碌的。”女人说。
此时的蒲乐紧揪住衣角,在听见这句话之后,骨节都开始发白,浑身因为巨大的害怕而颤抖着。
在所有的兰苍人里,似乎只有蒲乐是一个活物。
蒲乐抖着嗓音说:“……哦,是吗?”
“如果你每天叫上山谷里的人跟你一起拖动光艇,想必这十四个月内,早都已经将光艇带到了控制中心里来。”女人语速十分快,像一台机器。
“……哦。”蒲乐轻轻地吐出了这个音节。
“你为什么要驾驶光艇?”男人问。
蒲乐的声音开始发虚:“没有为什么。”
“什么叫做没有为什么?”女人追问。
“因为……”
女人打断道:“是不是认为在你看见了这架所有者不在场的受损光艇之后,光艇便是你的所有物了?”
“我没有……”
女人再次打断道:“据《兰苍雪山山谷谷民管理条例》第一百三十四条规定,谷民无权拥有任何交通工具,包括但不仅限于光艇;第三百二十六条规定,谷民不得将兰苍人民的所有物划归己有。”
“我真的没有……”蒲乐的声音已经虚至极点,像是即将要昏厥过去似的。
女人说:“无论在什么时候,请你不要忘记管理条例上的规定。雪山山谷谷民是不具备这些资格的,希望你能够谨记于心。”
蒲乐忽然松开了他的手,他缓缓抬起头,直视女人问:“为什么?”
“你问什么为什么?”女人声音尖细,在这偌大的会议室里透过话筒传递出来略微有些刺耳,让人感到不适。
“为什么我不具备这些资格?”
“哦,你问这个啊?”女人慢条斯理地拿起左手边厚厚一摞的资料,不紧不慢地翻看了起来,边看着边小声地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肯定需要知识普及。”
蒲乐的身高虽然没有达到兰苍所谓的“标准”,但身材比例却是非常好。
往那一站,全身的少年意气像是即将冲破躯壳的金光。
凌修想道,估计能把这些人的眼睛都给刺瞎吧。
“翻到了。”女人变得傲慢起来,“需要我为你念一念《兰苍星关于实行“基因优选计划”的举措》吗?哦,看来你很需要。”
女人不管不顾地大声念了起来,旁边的男人不置可否。
只留下蒲乐一个人站在中间被迫地听见她那持续不断的宛如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
凌修罕见地有点烦了。
但当他稍微往前倾的时候,左手就被秦野给摁住了。
秦野向他使了个眼色。
于是凌修就不动了。
接着秦野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位负责人?”
女人终于停下来,僵硬地转过头来,仿佛脑袋与脖颈中间生锈的机器人。她问:“什么事?”
秦野说:“我想蒲乐他应该对基因优选计划已经烂熟于心了,所以就不用……”
“我认为很需要。”
女人朝秦野稍微抬起下巴,这就使得她坐在下沉式会议室的第一排在望向坐在后排的秦野时,都带着点轻蔑与不屑。
无礼、傲慢与狂妄,在这一瞬间全都汇聚成了她看着秦野的目光。
这让凌修有点不爽。
秦野自然也不是个吃素的,靠着以前在亚特军校当刺头的丰厚经验,再加上他那点可怜的社会经验,都让他此时微微笑了起来,十分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