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纪容与跌落在小宾馆的小床上，脸颊挨着被单，额头沁出汗水，他指尖攥住床单，骨节泛白，脸上泛起一层迤逦红色，眉眼朦胧。
褪去了冷静的外表，柏温简直判若两人。
整个宾馆里灯光昏暗，气味封闭，空气中沁出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然后逐渐被人类身上泛出来的香味所取代。
“怎么这么香。”
男人嗓音发沉。
香味融入空气，黏腻的让人沉醉其中。
那香味与汗水混合在一起，就愈发浓烈，男人指尖用力，攥住人类的腰肢，纪容与就像是个乖巧的娃娃。
柏温捏在手心里把玩，怀里人类的气味过于浓烈，他喉结滚动，几下尖牙都抵在他的脖子上，要擦过却又没擦过。
纪容与轻轻颤栗，发间沁出一层汗水，湿亮的在额头，夹杂在发间，他紧紧咬住下唇。
柏温嗓音沙哑：“你到底是人类，还是吸血鬼？”
纪容与身上的味道太过甜腻，很容易让男人想到人类身上的鲜血的甜香味。
大多数人类身上的血都是腥的，很少有这种........甜的人遏制不住，要在他身上发疯一样。
纪容与攥紧了手指，稍微恢复了些许神智，他像是个被弄坏的已经破碎的布娃娃，抬起脸来时脸颊上还沾着泪痕。
纪容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人类的身份。
纪子轩拿了他的信物，又是个人类，顶替他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纪容与贸然回去跟柏温说他是救了他的人，皇室定然不会信半分，反而会将他当做骗子。
所以纪容与花了时间，在下一盘棋。
他要让这件事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在柏温面前展开，揭露纪子轩的真实面目，这件事情的可信度，才会达到顶峰。
若是他现在告诉柏温自己的人类身份，透露一些信息在男人面前，对于以后的揭露真相，恐怕也会好些。
纪容与在犹豫的一瞬间，柏温手腕上的智脑响了，男人随意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来点显示，智脑已经根据宿主的大脑反应自动接了电话。
“喂？柏温哥！”
对面传来纪子轩微微颤抖的声音，“哥，我现在好害怕。”
柏温皱眉，纪容与感受到他的体温瞬间便冷了大半，他抬眸，对上男人微微蹙起的眉头，纪容与忽然也冷静下去了。
柏温低声道：“怎么了？”
男人凝神等着纪子轩的声音，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道湿热，他低头看去，纪容与湿着眼睛，攥住他的手腕，动了动嘴唇，是一个口型。
“不要去，陪陪我，好吗？”
“柏温哥，我出车祸了，好多血.......好可怕，我现在在医院。”
纪子轩的声音带着哭腔。
柏温挂掉电话，看向纪容与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歉意，“抱歉。”
柏温心底带着愧疚，“他那边.....我不能不去。”
柏温下了床，身边一下子冷下来，纪容与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垂下眼睫，眸子里染上几分失落。
浅淡的光影搭在他身上，投下一片寂寥的阴影。
柏温心底莫名缺了一块，还是披上外套匆匆走了。
他走时，人类还在床上抱膝坐着，像是一具凝固了的小小的雕像。
“老大，走远了，可以收工了。”
唧唧的机械音响在脑海。
确认柏温走远之后，纪容与从床上坐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穿上。
“啧。”
纪容与坐在床边给自己点了支烟，默默看向远方。
他只穿了件上衣，纤细修长的腿垂在床沿，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脸，漂亮的双唇吞吐着烟雾，眼神空洞。
这副失落的模样让唧唧头皮一紧，忽然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老大，呜呜呜老大你别吓我啊！你不会真的伤心了吧老大？！”
纪容与才终于将落在房间一角的视线收回来。
“我想好了，今晚上就吃螺蛳粉吧。”
唧唧：“........”
纪容与点了外卖，他点的是人类餐厅，拿了外卖之后，又坐在床边嗦了几口粉，他抬起手腕，想都没想便拨通了兰斯的电话。
兰斯没想到他会打电话过来，打通的时候还有几分惊讶：“你找我？”
纪容与嗦了一大口粉，低低嗯了一声。
“有空吗？”
“有点事情想要找你。”
外面已经是深夜，夜色黑暗浓重。兰斯那边想也没想，“有空。”
纪容与淡淡勾起唇，语气暧昧：“那你可要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既然你让我不爽，那我就睡你弟弟。
.......
柏温皱眉，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抬眸看向司机：“请快一点。”
悬浮车一路飞驰到医院，男人一身黑色长风衣，沾着露水穿过医院的长廊，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刺入鼻腔，柏温一路到了顶楼的vip病房。
纪子轩已经穿着病号服坐在屋子里等他许久了，听见他来，眼睛一亮，柏温刚进门，纪子轩已经光着脚下了床，扑到柏温怀里。
纪子轩嗓音里带着惊喜：“你来了？”
刚刚听到柏温没在宫里，纪子轩就直觉不对了。果然柏温又是跟那个狐狸精出去了，听到这个消息纪子轩气的火冒三丈，在屋子里又摔了一气东西。
跑出去又被车撞了。
“嗯。”
柏温嗓音淡淡，纪子轩的靠近让他眉心浅浅拧起，男人与他拉开距离，低头看向他。
“不是出车祸了？伤的严重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纪子轩眼底闪过几分僵硬，他点点头。
纪子轩将袖子挽上去，露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擦伤，瘪了瘪嘴。
“真的好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
纪子轩坐到床上，低头看着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眼底升起仰慕和爱慕。
只有得到男人的温柔时，他才觉得自己是存在的。
从刚刚来到吸血鬼世界开始，柏温永远是他的世界里最耀眼的存在，男人虽然冰冷但却将全部的温柔给了他，那一刻，纪子轩就觉得，男人是他以后一辈子的依靠。
所以他更不允许其他人插足他们之间。
想到这里，纪子轩胸膛微微起伏一下，他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没有了，真的好痛........”
要是纪容与在这里，看到这片伤口，估计得当场翻白眼。
仅仅一片擦伤，出门摔一跤都比这个严重。
柏温攥住他的手腕看了看，“我去叫医生给你上药，我先出去打个电话好不好？”
打电话，不会是想给那个狐狸精打电话吧？
纪子轩眼底升起几分恨意，不愧是专业演员，眼泪说掉就掉。
“别走，你在这里陪我好不好？刚刚实在是太痛了。”
柏温眉眼温凉：“等我打完这个电话。”
纪子轩攥住他的手腕，“哥，你忘了我之前救你.......”
柏温没说话了。
纪子轩立刻守住话头，垂下眼睛。
“没什么，只是当时，我都快要死了，你知道吗哥......”
他一说到当年的事情，柏温便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我好害怕，当时车撞过来时，当年的情形一下子涌入了......”
说到这里纪子轩都微微有些哽咽。
“好，我陪你。”
柏温眼底透出几分无奈。
纪子轩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
兰斯进来时，纪容与刚嗦完桌子上那碗粉，门铃响了，纪容与随手抹了把嘴角的油，起身去开了门。
兰斯刚刚找到这里时，还被这里的简陋弄得有些怀疑人生，甚至觉得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他按了门铃，没等多久，很快纪容与便给他开了门，兰斯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味道弄得窒息一瞬。
他皱眉：“你在屋子里煮屎了？”
纪容与耸耸肩。
兰斯很快又注意到了纪容与的穿着。
清瘦男人站在他面前，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从白色衬衫下蜿蜒出来的腿根，暧昧的痕迹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