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王妃善……”
赵葵言下意识的就想要去解释，但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忽然察觉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不对。
她蓦然想起，不管自己以前是什么身份，嫁到了云王府之后，就只能被顾西柠压一头。
她是正妃，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侧妃而已，如果自己真的在这宫宴上说她半点不好，只怕别家府里的正室夫人，心里也会对她颇有微词。
她恨恨的一咬牙，干脆直接一句话都不说，就是低着头在旁边抹眼泪，一副受尽屈辱，却什么都不敢说的委屈模样。
皇帝适时跳出来火上浇油，准备把此事拉过去，继续把错处往顾西柠身上扯。
他神色淡淡的，能让人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
“朕倒不知，如今天下，连一个丫鬟都敢对主子心生怨恨了。若非是有人指使，就算再给那丫鬟十个百个胆子，他又如何敢对自己的主子动手？朕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老子娘，能养出那种闺女！”
这就是要把沁儿的父母叫来的意思了。
顾西柠眉目之中有淡淡的讽刺，看着固执己见的皇帝，以及被搅了生日宴，一脸不甘地努力想要找回存在感的嘉禾生母。
“臣妇能理解皇上一片拳拳爱民之心，只是今日，此情此景，把那种腌臜事拿出来讲，是否都有不妥？”
不应该得罪的人，顾西柠自然是不想平白无故的得罪。
但是罪魁祸首若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得先问一问她的意思。
“不过若侧妃实在觉得委屈，非要说个一二三来，臣妇自然也是不惧的。”
这是在告诉嘉禾的生母，我很无辜啊，我真的很不想搅乱你女儿的生辰宴，但是，家里这侧妃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果不其然，嘉禾的生母立即就皱眉瞪着赵葵言，转头又推了推自己的女儿，示意嘉禾对皇弟撒娇，自己也紧跟着凑了过去。
“皇上，依臣妾看，定是这丫鬟平日里受了侧妃欺负，眼看着侧妃年幼懵懂，王妃又宽容大度，这才生了歹心。”
“只是没想到，侧妃是个受不得委屈的，这才闹出了大事来，那丫鬟生怕自己日后又受到责罚，还会祸及家人，这才畏罪跳了井，皇上日理万机，哪能被这些小事所扰，嘉禾，快给你父皇捶捶腿。”
这嘉禾的生母能说会道，格外的会看脸色，嘉禾随了她的母亲，长得冰雪可爱，乖巧招人疼。
那么软软糯糯的一个小团子围着自己，皇帝纵使是有十分的怒气和百般算计，一时半会儿也有些发不出来。
机会一下子就掌握在了嘉和生母手里，周云熙见状淡淡的笑了笑，用手里的团扇捂住唇角。
“其实皇上若非要臣妾说道说道，这事也怪王妃。”
柔媚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周云熙嘴里说着的话，表面上是在夸赞皇后，但细细听来，却带了一些挑衅在里面。
“若是王妃也能如同皇后这般，后宫大小事物，皆亲力亲为，也不会让这等恶人钻了空子，平白无故被泼了这么一盆脏水。”
“妹妹说笑了。”皇后被拉进了战场，立即咬牙切齿。
她本来是不想掺和进皇帝的事情里的。
看皇帝这样子，明显是要帮着赵葵言对付顾西柠。
她虽然与顾西柠有盟约在身，但是，她也是是皇后啊，如何能反驳皇帝的意思？
只是……
周云熙这个贱人，眼皮子就是浅，收了顾西柠几次好处就开始替着顾西柠说话了！
不行，万一顾西柠看着自己这个合作伙伴还没有临时用几盒子点心收买来的周云熙给力，她会不会日后生出二心，转头去帮周云熙？
手段不狠，地位不稳，反正有嘉禾的生母和周云熙这个两和蠢货开头，自己直接揣着明白装糊涂，顺着她们的话说就是了。
反正到时候皇帝就算是发脾气。也该先教训那两个出头鸟。
“臣妾哪敢与与王妃相比，王妃能干，京中新开的酒楼所交纳的赋税，就是臣妾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钱财，臣妾也只不过是能帮着皇上处理一些后宫的小事罢了。”
顾西柠差点笑出声来，看皇后莫名顺眼了很多。
周云熙这是拐弯抹角的替她刺激皇后呢，皇后也果然上当了，直接就拿自己开的酒楼和自家商会，每年向朝廷缴纳的赋税来说事儿。
皇帝的脸色果然就变了，一阵清白交错之中，嘉禾小公主不轻不重的挥着自己的小拳头帮皇帝捶腿，童声清脆悦耳。
“父皇，母妃说，让我平时都听母后的话，母后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如果皇后娘娘生气了，那一定是儿臣和母妃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母妃是妃，理应多听母后教导，母后见多识广，在儿臣眼里，母后是比云王婶婶厉害的。”
嘉禾的生母是皇后一派，这个马屁，也不知嘉禾什么时候学会的，反正一番童言无忌的话，拍的皇后的心情是格外舒畅，自然也直接把皇帝的脸色彻底拍黑了。
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人精？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皇帝还非要拿出来说事儿。
自己上赶着给别人做侧妃，受点委屈还非要闹到皇帝那？
若是家家的小妾都如赵葵言这般，这日子还有没有办法过了？
本来还抱着看戏态度的，各家夫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也有同情赵葵言的，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同情不出来了。
顾西柠重新端起桌子上的梅子酒，浅浅的放在唇边抿了一口，遥遥地对着周云熙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大理寺卿大人应当也是在场，不过今日的主角，应当是嘉禾公主，臣妇不好喧宾夺主，若诸位对王府里的家势还感兴趣，不如这案子，公开审理好了，毕竟，臣妾也不想，受这不白之冤。”
反了，这一个两个的简直是反了，刚刚不是他在质问顾西柠犯的七出之罪吗？
皇帝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沉着脸说不出话来，顾西柠修长的指尖划过桌面，动作优雅，赏心悦目。
实不相瞒，就算皇帝和赵葵言联手，也都是来送人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