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怕。
我特别怕。
“你不怕吗？”我问他。
他笑的惨淡，像朵即将凋谢的话，他说，“我不怕，只是不是现在。抱歉，我不能现在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你。但以后会的。”
他握紧了我的手，“宋姐姐，你不要怕，要是真的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喜欢你，这事不犯法。”
他心中有担忧，但又似乎不想再隐瞒。
我想可能是他还没有成年，总有些事需要顾虑。
我不知道自己等不等到那一天，因为在我的设想里，我们根本连第一步都跨不出去。我甚至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法对乔川说。
我只是顺着乔川的脚步走，就这样，偷来短暂的快乐。
直到夜深，我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要回家，乔川依依不舍的看着我，他问我是否可以留下来。
我说，“阿乔，我还要上班呢。”
“这里距离诊所不远。”
我又找理由，“你这只有一张床怎么睡呢。我先回家，明天再过来看你。”
“一张床也可以睡啊。”他说的时候明明很正经，却总隐约的透露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我想起之前乔川的手探进我的衣服里，我再也没法心平气和的和乔川躺在同一张床上了，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
“先睡吧，阿乔你乖。”我又想哄小孩子般的哄他了。
他不喜欢我的这种方式，“宋姐姐，只是睡一晚上，什么都不发生，你不用怕的。”他又补充道，“我说了等我过完十八岁生日，所以，宋姐姐，请放心。”
他虽这么承诺，但联想到后果，医院好多同事都认识我，要是知道我和乔川共处了一夜，还是不知道生出多少闲言碎语。
最重要的是，如果第二天乔家的人再过来看到这种情景，乔川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我还是坚定的要走。
等到开门的时候，徐思琪再一次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我心中一个慌乱，徐思琪刚才不会听见我和乔川的对话了吧。
“思琪。”
我叫着她。
她的脸色很是不对劲，她朝里头望了望乔川，又挤出笑脸，从包里拿出手机，小声的对我道，“宋姐姐，不好意思我刚才拿错了手机。你的手机跟我的手机一模一样，这个才是你的。”
她把手机递给我，我顿时僵住了。
手机。
我的手机里还有录音，徐思琪不会打开我的手机听见了吧。而且，因为我很少用手机，平时也没有常看手机的习惯，所以手机没有设置密码。
徐思琪听见那录音的可能性就极大。
我警惕的看向徐思琪。
徐思琪无辜的看向我，“宋姐姐，你怎么了？宋姐姐，我的手机在你那里吧。”
“嗯，是，在我这里。”我把手机从包包里拿出来，果然那不是我的手机。
“乔川，那我走了，明天见。”走时，徐思琪还在跟乔川打招呼。
病房门一关，我则是心事重重，一直到我和徐思琪走出了医院，我才试探的问道，“思琪，你没有打开我的手机吧。”
“打开了啊。”徐思琪不假思索的回道，“我就是打开了，才发现手机不是我的。我的手机屏保可是乔川的照片，是我偷拍的。哈哈哈，就算是偷拍的，乔川还是那么好看。”
徐思琪单纯的模样让我心里稍稍松了些。
但我还是继续问道，“思琪，我手机里没什么东西，没什么好看的，不像你们年轻人手机里各种软件。”
“那我就不知道了，宋姐姐，你把你手机再拿给我看看，打开屏保，让我瞧瞧你都有哪些老古董软件。回头，我给你下点最新的软件，什么小红书啊，王者荣耀啊……宋姐姐，你得跟上时代。”她朝我摊开手，圆圆的眼睛眨了眨。?
瞧她这模样，不像是装的，也许刚在病房门口我看她怪异的表情是我错觉了。我跟乔川在一起之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疑神疑鬼。
我把手机拿给了徐思琪，又问她，“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屏保给我看看。”
她打开手机，屏幕一亮，我就看见了乔川那精致的侧脸。乔川正坐在教室的椅子上，手上拿着画笔，面前是一块大大的画板，鎏金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像个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徐思琪的拍照技术很好。
我忽然想到，我和乔川相处了这么久，我还从未给乔川拍过照。乔川那么好看的脸不多拍几张就可惜了。
哎，当年的云廷也是。
如果我肯多拍几张照片，如果我有存储照片的习惯，也不会让时梦伊一场大火把云廷的所有痕迹都烧没了。
正想着的时候，徐思琪已经拿着我的手机开始下载软件了，“宋姐姐，你没有那么老古董嘛，小红书也有，王者荣耀也有，连抖音都有，哈哈哈哈，还是我小瞧宋姐姐的。”
哦，我都忘了，是乔川替我下载的，但除了在小红书上学做菜，其他的软件我都没怎么用。
徐思琪随便下载了两个看书的软件就把手机还给了我，而后向我道别。
上出租车前，她打开窗户，同我道，“宋姐姐，我很喜欢很喜欢乔川，所以我不会放弃。宋姐姐，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乔川。宋姐姐，再见。”
我轻笑点头，“思琪，谢谢。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车子很快疾驰而走。
我想着徐思琪的刚才那句话，又想着“以后”这两个字，我也会照顾乔川啊，我会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乔川啊。
迎着春天萧瑟的晚风，我慢慢的往回走。
嗯，春天来了，温暖也来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走，不是吗？
但，在那之前，在黎明和阳光到来之前，我会叫那些欺负乔川的人付出代价。
回到家之后，我给顾子延发了一条短信。
【顾先生，有空吗？明天晚上能来我家一趟吗？】
发完后，我坐在沙发上等待，但一直都没有等到顾子延的回信。
我想着向来都是顾子延来找我，也许，他这个人并不太喜欢我主动联系他。我在被动的位置上处的久了，这样主动，顾子延反而厌恶了。
我想了很久，之前盼着顾子延厌恶我。
然，却不能是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