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川喜欢谁，
那种可能性，
我有一千个理由明白，
心里又会有一千零一个理由不明白。
乔川坐正了身子，他的额头几乎要贴着我的额头，他口腔里淡淡的薄荷味在空中散开，“走吧，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我一直沉默。
跟在他的后面，低垂着眉眼。
他一直牵着我的手，未曾放开，我们两的手掌心终于温热起来。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就在我们到达第二层，乔川住的那层楼的时候，一下电梯便看见了徐思琪和霍雨霏。
两人还穿着泳衣，外面披着一件大大的宽松睡袍。
徐思琪看见我们愣了一下，旋即笑着问道，“乔川，吴然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走的时候也没说一声。宋姐姐，你也在啊？我和霍雨霏刚才就没找到你。”
然后，她的视线渐渐的下移，落在我和乔川相握的手上，“乔川，你跟宋姐姐的关系真好。”
我反应过来，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去休息了。”乔川道。
“你怎么样啊？”徐思琪赶紧问道。
乔川轻笑，“你们继续去玩吧，我有宋姐姐陪着就好了。宋姐姐会照顾我。”
“乔川，宋姐姐都照顾你一天了，肯定也累的很，还是我陪你吧。”徐思琪盯着乔川，满眼里都是讨好。
“不用的。”
“乔川……”徐思琪拖长了尾音。
就在乔川再次要开口的时候，我出声道，“我也有点累了，思琪，你之前不是说也给我开了一间房。我现在想去休息休息。”
我不能跟乔川回去。
我不能跟乔川在同一个房间。
我不能明白，他口中所说的“明白”。
我们必须保持一个距离，保持一个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坎。
霍雨霏主动带我去房间，我匆匆而走，几乎像是在逃难。我没有看背后乔川的反应，或者说我根本不敢看乔川反应。
走得远了，还隐隐约约的听见徐思琪道，“乔川，走，我们回房间。我好好休息休息，我可以陪你打游戏，干什么都行。”
“好。”
乔川说‘好’，那个字分明是好。
他既然表示‘好’，又干嘛说不喜欢徐思琪。乔川啊乔川，你要我明白的到底是什么？
我坐在房间的大床上，身上还穿着乔川的衣服，月光透过透明的窗户洒进来，那片冷白色的把薰衣草的味道熏染的更加浓烈。
我曾经很喜欢一种味道，椰子味，一种让我几乎上瘾的味道。
现在，我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另一种味道，那种薰衣草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的去闻，忍不住把整个身体都浸泡在这种味道里。
我慢慢的蜷缩着身体，白色的床单因为我的动作拧在一起，像一朵皱败的花。乔川的毛衣领口宽松，我几乎能把整个脸颊埋进去。
就这样。
用力的嗅着。
不顾一切的嗅着。
独自一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嗅着。
忘却一切，把自己溺毙。
我是被一阵敲门铃声拉回神思的，我的脑袋还有点懵懵的，像是被那种味道把神志给拉走了。我起身去开门。
迎面的还是那个少年——乔川。
那个在离开我，靠近我，再次离开我，再次靠近我……在这种反复里的乔川。
他的目光深深的，如同幽幽烛火，开口便是，“宋姐姐，你假装不明白也没关系。可你为什么还要把徐思琪推到我身边，一次，两次，三次，还要多少次？”
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气愤，面上却还压抑着，不肯太过显露。
“我……”
我有些仓皇。
解释都显得苍白，我是把徐思琪推到他身边，也不算推，小姑娘喜欢他，都是人尽皆知的事。而且，他们都是年轻人，徐思琪长得也很好看……我的脑子里有很多理由要跟乔川说，可到了嘴边，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他的眼神下，我觉得我像个卑鄙小人。
“你就这么喜欢我和徐思琪在一起？”
“……”
“你回答我，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宋姐姐，”他的唇边溢出一丝涩涩的笑，靠近两步，与我脚尖对着脚尖“我听你的话，你要是喜欢我和徐思琪在一起，那我就跟徐思琪在一起。”
“乔川，”我退后两步，抵着眉眼，看地板上投射的他长长的影子，“我喜欢不喜欢你跟徐思琪在一起并不重要。重点是，你自己觉得好就好。之前说喜欢徐思琪的是你，说不喜欢徐思琪的也是你。我也不明白你是什么想法，所以，你自己决定就好。”
嗯，把问题推回给他。
宋茫，做得好，你不能回答他，你什么都不能说。有些发自内心的想法是不能告诉他的。
“宋姐姐，你可真是坏人。”乔川哼哼的笑了一声，“谈过恋爱的，有过爱情的人，是不一样。比我好，比我清醒，比我懂。”
他捏紧了手指头，歪着头，“可是，你这么清醒，能确保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来吗？我一直都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照着我的想法来，可唯独……唯独……还是不能……”
他摇摇头，“来找你的时候，就想过你会怎么回答我。跟我想的还真是分毫不差，你为什么要这么理智呢？为什么不能冲动一回呢？”
冲动一回？
冲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又该为什么而冲动？
我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句道，“阿乔，那你呢？我也没见你冲动过一回。”
你和我都一样。
不，你比我更理智，更清醒。
我说完，乔川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而后，他面上所有的表情都渐渐消失，跟雕塑一样静默，仿佛在积聚一种力量，仿佛陷入了一种久远的沉思……
一秒，两秒，三秒。
可能只有三秒，或者十几秒，我分辨不清，我似乎能听见清晰的秒钟跳转的声音，一下一下，回荡在了空气中。
我心口忽然的感到一堵窒息，像是呼吸不了了。
而后，乔川上前两步，低头，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吻在了我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