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江书奕好奇的凑过来脸问。
乔川神秘道，“书奕哥，那可是画家的秘密，不能说。”
于是，为了让我在画里笑的很开心，江书奕乖乖的走到了一边。在乔川眼神的示意下，又走远了几分，直直的退到了门边上。
傻小子江书奕怎么就看不出来乔川是故意支开他的。
乔川收了画笔，缓缓的向我走来，弯腰低头，捂着手凑在我耳边道，“宋医生放心，我姐夫不会打扰你的。他放弃了。”
我的瞳仁猛地一震。
忙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乔川点点头。
我紧绷的心稍稍的放松了一下。
乔川弯着唇角，站直了身子，故意提高了音量叫江书奕也听得清楚，他说，“宋医生，祝你和书奕哥一辈子幸福快乐，祝你们早日结婚。”
靠在门框边的江书奕听得嘴角都合不拢，这话说在了江书奕的心坎上。
乔川凝着我的眸子，笑的一脸纯真，又道，“宋医生，要好好珍惜现在幸福啊。毕竟……”
“毕竟什么？”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毕竟幸福总是得来不易。”
“这话说的对。”江书奕已走到我们跟前，他若有所思的赞同道，“真的来之不易。”
一路走来，踩着荆棘，流了多少血和泪，才换的现在安宁。
可我瞧着乔川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仍旧隐隐的觉得不安。
后来，乔川的画画好了，交到我和江书奕手中的时候，画中的江书奕笑的一脸灿烂，如同我在新加坡初见他的时候。
他好像仍旧是那个什么烦心事都没有的大男孩。
而我，嘴上虽含着笑，眸子里却还是能看出一丝淡淡的忧愁。这忧愁，乔川看出来了，江书奕这个傻瓜却没有看出来。
第二天一早，我和江书奕便早起送乔川坐上了早班车。
我倒是不想亲自送乔川的，是江书奕拉着我起床。我还是没忍住好奇问江书奕，怎么突然跟乔川这般要好了。
江书奕跟我说，那天，他们在小房间里，乔川跟他说了他的身世。在乔川跟江书奕的描述里，乔川很早就死了母亲，父亲不懂得怎么爱他。上头有两个姐姐，两个姐姐都很不喜欢他。他一直觉得很孤单，没想到来到这里，觉得宋医生是个知心的大姐姐，又觉得能有江书奕这么一个哥哥也挺好。
他说，很羡慕江书奕这一家子的生活，又十分喜欢外婆外公。
他说，等宋医生和书奕哥结婚的时候，要送一副画。
他说，【书奕哥，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还不满十八，真的很不喜欢大姐姐。】
他说，【宋医生都三十了，书奕哥，】乔川埋汰着江书奕，【书奕哥我还未成年，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那可是犯罪的。】
这一下，把江书奕逗笑了，也让江书奕彻底卸下了防备。
江书奕也明白，他是一个乱吃飞醋的人，他看着乔川那张稚嫩的脸，十分认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醋还真是不能乱吃。
如此，便对乔川推心置腹。因他自己，也是一个无父母无母的人。
我偏头看着江书奕纯粹的模样，想着，傻瓜啊，乔川是骗你的。乔家二老明明健在，他两个姐姐都过得很是滋润。
他来到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呢。
可这些话，我现在却没有办法对江书奕说。他难得交一个知心朋友，此时，眼见着班车就要到来。江书奕把肩膀的大背包卸下来，交到乔川的手中。
“阿乔，这是我外婆自己的腌的咸菜，还是一些这里的土特产，你带回去吧。这是我和茫茫的一点心意。”
这可不是我的心意。
乔川明显的愣了一下，琥珀色的瞳仁泛着粼粼的水光，他没伸出手接那背包，眸子微微的下垂避开江书奕那友善的目光。
他说，“书奕哥，不用了。留着你和外婆吃吧。”
“拿着拿着，是哥的一点心意。”江书奕非要往乔川的手中塞。
那沉重的包压得乔川差点没拿稳。
看乔川这瘦弱的模样，江书奕打趣他，“阿乔，你回去得多锻炼锻炼身体了。要不然，你以后怎么保护女朋友。”
“嗯。谢谢书奕哥。”推脱不了，乔川只好道谢，又看向我，“谢谢宋医生。”
“我看啊，也别叫宋医生了，多见外。阿乔，你叫茫茫姐姐得了，或者小姐姐也可以。”江书奕顺势提议。
他是真心的把乔川当做弟弟。
乔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我则是几分别扭，但想着这孩子这次走了，应该就不会再来，也就不跟他计较了。这孩子要不是乔悠悠弟弟，我可能还真会把他当做弟弟。
毕竟长得又好看，又很有眼力见，会哄人。
我故意道，“怎么，不愿意啊？”
乔川笑的一脸温柔，他白皙的面颊在清晨灰蒙蒙的雾里，有种叫人不忍破坏的易碎感，他道，“当然愿意，只是我家里已经有两个姐姐，我怕以后会叫混乱。叫宋姐姐，可好？”
“好啊。叫两声听听。”江书奕搂着我的肩膀，咧开嘴角笑的开心。
“宋姐姐。”乔川看着我，轻柔的叫道。
他的嗓子里带着少年的青涩感，柔柔的，像春日的风。
“嗯。”我应了一声，远方已经传来了班车的行驶的声音，越来越近。
江书奕招了招手，车在我们面前停下。
我道，“阿乔，再见。”
“书奕哥，宋姐姐，再见。”乔川上了车，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动了动嘴唇，极小声的说了三个字。
那三个字被淹没在车声里。
江书奕皱着眉头，大声的问，“阿乔，你在说什么啊？”
他以为乔川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我读懂了乔川的唇语。
那三个字是——对不起。
我的心猛地一颤，仿佛被谁轻轻的打了一拳头。
车子已经行驶远了，留下滚滚的黑色浓烟，和一串轮胎印。江书奕在我一旁嘀咕道，“茫茫，阿乔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啊？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我轻轻道，“他说，再见了。”
“哈哈哈，这样啊，他想过来不随时也能过来。对了茫茫，我还不知道阿乔住哪里呢。你知道吗？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去看看他，他也挺可怜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江书奕说了很久，话语里都在心疼乔川。
可是，我却更心疼江书奕。
我转过身抱住了江书奕，我道，“书奕，我们回家吧。”
对不起……乔川，你到底对不起什么？
我的内心泛起了一股股黑色的巨浪，隐隐约约的，我觉得好像一场海上的剧烈风暴就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