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越来越燥热，窗帘被风吹得翻飞，教学楼后的蝉不停地叫。老师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盯着下面的学生，鼻尖隐约能闻到碳素笔的味道。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似乎是为了提升学生们的信心，题出得很简单。
交卷的最后几分钟，“唰唰唰”的涂卡声此起彼伏。
铃声响起，学生们熟练的把卷子往前传。老师把答题卡按顺序整理好之后，就走出了教室。
瞬间，教室里就响起了交流的声音。
“唉，程哥，我看新闻才看到那个项目出事了啊？真不好意思，最开始我也不知道这团队有猫腻，才介绍给你的，没想到搞出了这么多事。”最开始给他介绍这个项目的信息竞赛同学抱歉地说道。
程轶微微摇头：“不关你的事，而且除了尾款，剩下的钱早就结给我了。”
“尾款也有几万呢吧？”他挠了挠头，“你这项目干了好久，结果钱没拿全，还搞出一堆幺蛾子……程哥，如果你缺钱就跟我说，我拿我的压岁钱来支持你！”
“谢谢。”程轶礼貌地答。
“对了，我看那逃犯还在逃，程哥你得小心点啊！”他好心提醒，“万一他回来报复可怎么办？”
程轶应了一声，翻出手机，今天他们不放假，宋颜颜放假了。
刚才被同学一提醒，才想起来确实该提醒一下宋颜颜注意安全，放假别到处乱跑。
他拨过去一个语音，那头很快就接了，周边似乎人很多，乱糟糟的。
“在哪呢？”他问。
她迟疑了一下：“我和钟夏出来啦，逛、逛街！”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知道了吗？”他低声叮嘱。
“嗯！”宋颜颜听起来情绪不错，“晚上有惊喜带给你！”
“嗯？什么惊喜？”程轶竟然有点小期待。
“惊喜当然不能说！”宋颜颜神秘兮兮的。
挂了语言，钟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这也能叫惊喜？我男友要是给我送一个这惊喜，我能气得一个月不理他！”
“啊？是吗……”
也许刚才不应该那么说，宋颜颜开始感到后悔。
她们旁边现在是成群的家长和学生，各个表情踊跃，会场前面几个人在演讲，最上面挂了大大的一条横幅。
——“朝阳教育机构高考前动员大会”。
没错，这是D市最有名的教育机构，每年都会出不少考上top2的学生，在各个高校旁边都开了补习班。
最重要的是，她听同学说这个机构每年都能押上几道高考题，这次过来，她就是想帮程轶听一听，看看有没有帮助。
先是一人领了一套秘密预测题，然后各科的老师在上面讲今天要考的内容，宋颜颜和钟夏在下面拿着本本记录。
等程轶那届高考完，她们就升高三了，现在教科书上的内容也学完了，所以老师讲的重点宋颜颜都知道，一边写一边往脑子里记。
讲完之后，大会顺利来到了最后一项，也是朝阳教育机构办这个动员大会最根本的目的，招生。
钟夏很是踊跃：“我觉得他们讲得很有道理啊，这个补课班很有水准啊，我要不要去交钱！”
宋颜颜无语地瞧了她一眼：“之前我喊你来，你还一脸不情愿，这么快就被洗脑了？”
“不管了！”钟夏吐了吐舌头，“我先去交钱！”
“那我去趟卫生间，在外面等你。”宋颜颜说。
她拿着题和笔记往外走，这里的卫生间很偏僻，七拐八拐才找到。
站在洗手池前，背后忽然过去个人影，她没多想，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人骨架偏大，戴着口罩捂着脸，看起来不像是个女的。
她感到奇怪，快走几步出去，想离这个奇怪的人远点。
突然，口鼻上被捂了什么东西，她挣扎了几下，但是身体渐渐瘫软，意识越来越朦胧，不停地往黑暗里坠去。
写满字的笔记从手心滑出来，一页页落到地上。
*
陈翰在地上来回踱步，数不清第多少次拨打那个电话，但那头只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播”。
“他妈的！”他骂了一句，把手机揣到兜里。
旁边的凳子上，一个昏迷的少女被绳子绑住，眼睛紧闭着，身体往一边倾斜。
意识渐渐复苏，她睁开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被绑架了！
周围看起来像一个废弃的工厂，地上堆满了生锈的钢管，许久没人来过，地上积了一层灰，只有绑架她的人踩出来的几个脚印。
“唔唔唔——！”她想说话，却发现嘴被堵住了。
陈翰听见声音，蹲到她面前，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程轶和你什么关系，是你男朋友还是哥哥？”
他扯开宋颜颜嘴里堵着的毛巾，她马上开口：“我、我不认识他……你绑我来是不是为了钱？但是我、我没有钱……我同学都知道，我学费交不起，还要拿学校的补助……”
“呵，不认识？蒙谁呢？”陈翰冷笑了一声，“我都蹲你们半个月了，你俩住一起，还说不认识？”
宋颜颜现在能确定，这人是有预谋专门过来绑她的，而不是随便绑一个人勒索钱财。
而这个人绑她的原因，可能还和程轶有关系。
他大声地吼：“说！程轶和你什么关系！”
宋颜颜咬着唇，吞吞吐吐地说：“室、室友……”
她这么说，应该就能减轻她的重要性，让这个绑匪认识到通过绑她，无法达成目的。
“程轶为什么不接电话！”他拿着手机翻给她看，上面一页一页的都是红色的。
“他们高三要考试……”宋颜颜声音有点颤抖，“就算你让他现在过来，他也没法过来。我们两个就是室友而已，他不会为了我冒险……”
“妈的，我不信！我就试这一回了！”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比在宋颜颜眼前，狰狞地说，“反正我已经犯了事，不知道要坐多少年的牢，他要是不来，我就把你杀了，给我做个伴！哈哈哈！”
刀刃冷冽的光照在脸上，她害怕地闭上眼睛。
陈翰满意地笑了两声，又拿出手机给程轶打电话，却发现居然打通了。
“嘟嘟”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脸上一片惊喜。
马上，那边就接起来了。程轶的声音冷冷响起：“你是谁？”
“你室友那个小姑娘在我手上！马上带着十万块钱现金过来找我！”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只要现金！”
“陈经理？”程轶已经听出来这个人是谁了。
他刚一考完试，取消飞行模式就看到来了一大堆未接来电和信息，有钟夏发来的，也有陌生号码打过来的，然后，他就又接到这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沉声道：“我只能给你搞到八万左右。”
“八万也行，赶紧过来！时间长了我不保证这女孩还能不能活！”陈翰催道。
程轶背着背包，火速从考场出来，一边走一边说：“你不动她，想要的都能得到，但是——”
他忍耐着用舌尖舔了舔上颚：“如果你动了她，我保证你什么都得不到！”
宋颜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大喊：“程哥，别管他，去报警——”
“操。”陈翰爆了句粗，又拿毛巾塞到宋颜颜的嘴里，对着电话说道，“如果报警，我就撕票，懂？”
“唔唔……”宋颜颜在那挣扎，声音听起来极其可怜。
程轶的心猛地一揪。
“我知道了，把地址发过来，一个小时之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