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张曦和张希约宋颜颜一起去游乐园玩。宋颜颜起了个大早,发现程轶竟然也已经起床了。
程轶问她:“等下打算出去?”
宋颜颜点头:“我们班同学约了一起出去玩,去游乐园,刚过完年人应该挺少的。”
“游乐园?”程轶想了想,“我要去的地方和你顺路,我们一起坐公交过去。”
“好呀。”
走之前,程轶又拿了条毛茸茸的围巾套在宋颜颜的脖子上,检视一遍,手套帽子围巾都戴了,应该在室外不会很冷,才满意地点点头。
两个人上了公交车,找到了两个并排的座位。
坐下之后,她发现程轶出门还带着笔记本电脑,上次从他同学那里借的那个。
程轶感觉到她的视线,拍了拍包上的灰尘,解释道:“最近发现一个新方向,如果可行的话,就不再做家教也不去咖啡厅打工了,应该会赚更多。”
宋颜颜不懂这些,程轶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
即使在这么难的境况下,他还是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加油,程哥。”她给他打气,“你一定可以的。”
公交晃晃悠悠停在游乐园那站,宋颜颜的几个小伙伴正在公交旁边等着她。
她和程轶挥挥手,然后走下车,和同学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程轶目送她下车,随即就在那群小伙伴里发现了一张让他印象非常深刻的脸,就是和他们一起走过一段路、话很多说不完的那个什么什么班草。
林臻也透过车窗看到了程轶,他们对视了一秒,然后林臻就移开了视线。
等这一站的人都上了车,公交又晃晃悠悠地开起来。
程轶看到的最后画面,就是宋颜颜接过林臻手里拿着的一串糖葫芦,笑得特别乖,说了声谢谢。
车窗外已经是新的景色,程轶回过头,盯着前面的椅背,突然觉得有点烦躁。
宋颜颜不知道林臻会来,更出乎意料的是李卓居然也来了,她本来以为李卓会一直在家学习的!
人到齐了之后,他们买票进入游乐场里,对于先玩什么后玩什么,几个人意见分歧很大,最后定下先玩一个刺激的项目,再玩一个舒缓的项目,这样的顺序。
这些刺激的项目宋颜颜肯定不敢玩,她就坐在旁边的长凳上,看顾大家的背包。
林臻坐在她旁边,对着其他同学说:“我也不去了,我恐高。”
李卓白了他一眼,鄙夷地说:“是不是个男人,这都不敢玩。”
林臻尴尬地笑了几声。
开始之后,他们坐的座椅忽上忽下,时不时发出尖叫声。宋颜颜在底下看他们玩,倒也乐呵。
林臻突然问她:“你冷不冷?”
宋颜颜:“还行。”
“如果冷,可以跺跺脚活动一下,像我这样。”他在一旁示范。
宋颜颜也跟着他跺,两个人把脚底下的雪都踩实了。
突然,她听到有个小奶音问:“妈妈,他们在干什么呀?”
“他们这样啊,可以让血液更通畅,让脚别那么冷。”
妈妈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让宋颜颜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母亲的样子。
她回头,看到不远处站了一对母子。小男孩小小的一团,目光已经不再停留在他们这里,而是转到了李卓他们正在玩的项目上,眼里充满着向往。
那位母亲十分年轻,容貌堪比明星,眼里似乎含着星光,鼻梁高挺,下颌线优美,看起来仿佛才二十多岁,像小男孩的姐姐,身材完美,穿着臃肿的羽绒服也能看出姣好曲线。
宋颜颜觉得小男孩有点眼熟,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到底在哪见过。
——顾沈嘉家所在的别墅区。
那时候她和程轶出来,匆匆和这对母子打了个照面,不过母亲戴着墨镜,她没有看见脸,小男孩牵着条雪白长毛的狗狗。
那对母子还在说话。
“妈妈,我想要玩这个!”
“不行,你还太小了,这个年纪玩不了这个项目,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好不好?那个也很有趣。”
“不要嘛,不要!我就要玩这个!”
“那……改天让爸爸给你订做一个五岁小孩能玩的,好不好?”
“好,我最爱妈妈了!”
“也要爱爸爸哦~”
宋颜颜目无焦点地盯着前面,眼眶却微微泛红,心中酸涩。
说不酸涩那是假的,她羡慕别人拥有正常的家庭,孩子可以被爸爸妈妈呵护,犯错被爸爸妈妈训斥。不管严厉或慈爱,那都是因为父母想让孩子走到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但她没有。
薛玲还没来到他们家的时候,宋振虽然不管她,但也没有故意折磨过她,有时候她还能在夹缝中呼吸。但薛玲来了之后,就开始不让她吃多少东西,小孩子长身体,有一次饿狠了,她去厨房偷拿了一块薛玲吃剩的饼。
她还记得,那是块糖饼,不及她四分之一个手大,里面的糖甜滋滋的,好像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
吃完之后,她还不舍地舔掉手上沾的糖。
结果,薛玲在她身上发现了糖饼残渣,狠狠地打了她一顿,把她关到门外去。
她哭了很久,正碰上程轶开门出去。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眼,回来时给了她一个塑料袋,里面包着一张糖饼。
回忆戛然而止,因为突然有个小东西抱住了她的大腿。
宋颜颜惊得差点跳起来,刚才那个小奶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抱着她的大腿,眼巴巴地抬头瞧她。
还喊她“姐姐”。
宋颜颜和林臻哭笑不得,小孩儿抱得死死的,拉都拉不开。
“姐姐,我是你弟弟呀,姐姐~”
宋颜颜手足无措:“我、我认识你吗?”
“姐姐,我叫夏安,我知道你叫宋颜颜。”
宋颜颜陷入疯狂的震惊中,林臻也没好到哪去:“这是不是你哪个亲戚?”
这时,刚才那位母亲也走了过来,看着她轻轻喊道:“颜颜。”
“我们……认识吗?”宋颜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
“我是妈妈。”
这个消息狂轰乱炸似的砸到宋颜颜心里,半天不能缓过神来。正好李卓他们这个项目刚玩完,带着欢声笑语走过来,疑惑地看这边多出来的一对母子。
“刚才我们在后面,没有认出你,还是你弟弟先认出了你,他很喜欢你这个姐姐,想和你玩很久了。”她深吸一口气,“是我懦弱,没想好什么时候和你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