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躬身道，“回陛下，贵君的脉象并无问题，想来很快便能醒过来了。”
听到太医这么说，御凤音的眉头半舒展开，挥了挥手让殿里其他人下去，自己则留在南瑾言床前。
南瑾言确实是要醒，只是在将要醒过来的时候又被那股莫名的力量拉扯去了他多次梦到的地方，见了让他熟悉又觉得有些陌生的人。
他有些无语，“怎么还是你？”
凌云此次的态度不似上次那般疏离，她看了看南瑾言的肚子，“你当真决定了？”
南瑾言皱眉，“你到底是谁？我让人查过，凤都历史中从来没有你这号人，你叫凌云？可从来都没有在凤都存在过！”
凌云有些惊讶，随后便是噗嗤一笑，“你竟真的查我。”
“少废话。”南瑾言突然反应过来单凭一个名字恐怕查不出来什么，更何况这人是在他梦里，那么说……是只存在他的梦里的？
凌云笑过，她的眸子瞬间沉静了下来，气势转变之快让南瑾言不由得怀疑这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莫名其妙就愿意相信梦里很有可能是莫须有的人，他也着实佩服自己。
凌云的神情略带惆怅，“这么多年过去了，恐怕我存在于世的痕迹也全然被抹去了。”
说罢，见南瑾言有些好奇，她又笑了笑，“你说你愿意，我在这里谢谢你。”
“什么意思？”南瑾言被凌云弄得一头雾水，“你说清楚，什么叫我愿意？”
凌云点了点他的肚子，气氛更加融洽，她挥了挥手，南瑾言瞬间就觉得浑身飘了起来，“你该回去了。”
“等等——”他挣扎着想要留下，心里还有许多疑点没有解开，凌云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着实让人恼火。
可凌云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南瑾言面前风云变幻，一幅幅他从未见过的画面在眼前快速闪现，他看得眼睛生疼，很快就醒了过来。
“阿言。”御凤音听到床上的人一声嘤咛，赶紧过去看他，“你感觉怎么样？”
肚子是不疼了，南瑾言却觉得脑袋闷痛，捂着头坐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御凤音将他扶起来，“喝口水吧，朕这就让太医进来给你诊脉。”
“我没事了。”拦住了要叫太医过来的御凤音，“事情查清楚了吗？是谁做的？”
听到南瑾言问，御凤音的面色沉了下去，“查清楚了，是孙常侍。”
“是他？”南瑾言一愣，眉头微蹙，怎么会是他呢……
御凤音伸手搂他入怀，点了点头，“朕召见了他，对此他供认不讳，阿言放心，朕不会再让人伤害到你。”
南瑾言眉心略微舒展了些，他叹了口气，“有陛下待我的这份不同于常人，我就注定安生不了。”
“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朕待你与旁人不同。”御凤音说着就笑了一声，“阿言可还记得昨晚说过的话？”
南瑾言挑眉，他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低头看了看御凤音的手，轻笑一声，“我只说了给陛下一个机会，陛下可不要记错了。”
听南瑾言这么一说，御凤音讪讪然收回了手，“今日之事都是朕疏忽了，竟然让你……”
“不用说了。”南瑾言打断了她的话，“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事，下回我会小心些的。”
御凤音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她看着南瑾言，“阿言，朕知道你远嫁凤都，应该不止带了表面上这几个人吧？”
南瑾言神色一顿，他哼了一声，“陛下这是何意？”
这便是默认了。
南瑾言默认自己有暗卫，御凤音并没有不悦的意思，“朕想着钟粹宫的宫侍可以先放出去一批，全部用上你的人，他们能保护好你，这样朕也能放心。”
南瑾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陛下这是真心话？”
御凤音点头，眸色认真，“自然。”
看到御凤音直截了当地表示肯定，南瑾言有些若有所思，“再说吧。”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御凤音知道南瑾言还要再好好考虑考虑，就没有再坚持。
“太医说你的身子若是好生调养的话，说不定还有希望。”御凤音把被子往上面拉了拉，“朕会让人用最好的药来给你调理。”
南瑾言觉得有些好笑，“陛下这是生怕我食言？”
他眸色认真，丝毫不掺杂半丝别的感情，御凤音微愣，随即抱住了他，“你愿意就好……只要你愿意，多久朕都等得起。”
看着御凤音这个反应，南瑾言莫名又想起了梦中和御凤音长得一模一样，叫凌云的那个女人，若说只是一个梦，但一而再再而三做同一个梦，除非他是傻子才会相信这只是一个梦。
“怎么了？”看南瑾言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御凤音突然有些紧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御凤音有些无措，南瑾言内心突然觉得好笑，“没什么，我饿了，你在这里守了一夜？应该也饿了吧？我这里的小厨房味道也不错，不若留下来尝尝。”
御凤音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她连连点头，“朕乐意之至。”
南瑾言被下药的消息很快传来，想不传来都难，御凤音突然对一个小小的常侍母家发难，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查到钟粹宫出事了，况且御凤音本来就没打算隐瞒。
只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太上皇得了消息竟然专门派人过问，还送了不少珍品给南瑾言补身，整个朝堂哗然，南瑾言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连太上皇都对他这般关心。
就在所有人的猜测中，南瑾言还是和往日一样，丝毫没有被那次暗算影响到，唯一可以说是有变化的应该就是御凤音对他的感情了。
中秋一过，各色鲜花仿佛也度过了它们今年最健壮的时期，叶子扑簌簌落下，都可谓是光秃秃的，唯独剩下南瑾言这一枝独秀。
“前日陪你游园，昨日陪你策马，今早从你这里起来去上朝，散朝之后又叫了你去用御膳，这才回来，只怕是没一会儿就又要派人来请，若非本宫知道你无意争宠，只怕是都有些嫉妒了。”凤后坐在南瑾言身旁，语气间更是透着些许酸意。
南瑾言只是觉得今日的凤后有些酸，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闻言放下了手里的书，“你知道什么，我还嫌她在这里闹腾得很，这几日一点清闲都没有。”
凤后笑着摇了摇头，“也就只有你，换了旁人谁还敢这么说？你虽喜静，可陛下到底是陛下，是忤逆不得的。”
南瑾言打了个哈欠，“也亏得陛下下令不许任何人过来探望，不然我只怕是会更加心烦了。”
凤后一边听着，一边刺下最后一针，摊平手中的刺绣，剪了丝线才开口，“可不是吗，即便是本宫，前几日根本也是不能来的，这几日听说你身子好些了，陛下才恩准本宫过来看看你，不过陛下是真的心疼你，从你出事之后，本宫见你这宫里换了许多人，想必都是陛下亲自安排的吧？”
面对凤后的打趣，南瑾言轻笑一声，“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过是我看着这些人能干，亲自开口换上来一批而已。”他说的人自然就是那些暗卫了，不过暗卫转为明卫，南瑾言到底不怎么放心，所以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仍然以暗卫的形式出现。
两人正说着，果真应了凤后方才的话，如墨过来了。
凤后一听如墨过来，赶紧让人收拾了针线，“行了，本宫在这里待得够久了，既然陛下马上过来，本宫就不在这陪你了。”
南瑾言应着，自己并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让黎然送出去。
因为视线的原因，他并没有看到那一瞬间凤后眼中的异样。
御凤音没多久就来了，“听说刚才凤后来过了？”
“陛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如今能来我这里的，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都要经过陛下的同意，陛下别在这给我装傻。”南瑾言从她手里夺下自己的茶杯，“陛下要喝茶，那边有刚泡好的，喝我这残茶又算怎么回事？平白还叫人说我委屈了你。”
御凤音嘿嘿一笑，“朕还不是想和阿言更近一些。”
南瑾言叹了口气，心里着实怀疑旁人口中的御凤音为何和他面前的御凤音判若两人？这差别也着实太大了一些。
“陛下心情很好？”南瑾言瞥了她一眼，亲自斟了茶送到她面前，“可是朝中的事情？”
“这是自然。”御凤音点点头，“方才翼王传了折子，赈灾已经完毕，不日就要返回京城，她这差事办得不错，朕也高兴。”
南瑾言嗯了一声，却提起了另外一宗事，“如今海王已经离京，陛下再忽略那两位昭仪怕也是不成的，不如今晚就去看看何昭仪，海王离京，他也没了靠山，这会儿估计还不知道要怎么惶恐，陛下何不去安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