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轻咳了一声，“陛下和长宫主在靶场，说让贵君也过去，贵君现下可否有空？”
“等一下，主子在看书。”黎然没心思和她说话，随便应付了一句就进去找南瑾言。
“宁儿不是和慕容璃出去了吗？怎么又找上御凤音了？”南瑾言合上了书，有些诧异。
“长宫主是和慕容……贵人一起出去了。”黎然意有所指。
南瑾言直接抬头看他，“慕容璃不是才十二岁，如何侍寝？御凤音让他没有侍寝就晋封，这其中有宁儿的事？”
“是。”黎然说道，“方才长平回来了，说今日长宫主与慕容贵人去雀鸟司，碰到了柳侍人，柳侍人言语无状惹了长宫主，长宫主便命长平赐了掌嘴，又带着慕容贵人去找陛下告状，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就直接晋了贵人。”
“那我们走吧。”知道了事情始末，南瑾言起身，“别让她们等急了，改天你把慕容璃叫过来，我想见见他。”
“是。”
靶场。
“母皇好厉害！”御凤音手起箭出，百步开外正中靶心，御晚宁跳得老高，欢呼雀跃。
身后，南瑾言慢慢走了过来。
御晚宁没注意到，御凤音倒是看到了，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阿言。”
南瑾言行动已经开始有些迟缓，见御凤音迎过来准备扶，也没有拒绝，伸了条胳膊过去，“宁儿怎么跑到这里了？”
御凤音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黎然，意有所指，“朕就不信黎然没有告诉你。”
御晚宁也扔了手里的弓箭跑了过来，“父君，母皇好厉害，跟父君一样厉害。”
南瑾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说说，我们两个谁更厉害？”
小孩唔了一声，说不上来了。
御凤音为儿子解围，“若真想知道，等你生下孩子，养好身体，朕与你比试一场也就是了，不过可说好了，谁都不许作弊。”
南瑾言唇边一抹浅笑，“陛下不作弊我便谢天谢地了，大老远将我叫过来，只是为了让我透透气？没有想要向我炫耀的意思？”
御凤音挑眉，“果然，知朕者阿言也，阿言你先来这里坐着休息一会儿，朕再陪着宁儿玩一会儿就陪你回去。”
南瑾言拂开了御凤音的手，拉了御晚宁就向一边的凉亭走去，“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看着南瑾言略显吃力的背影，御凤音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就这样过一家三口的日子也不错……
不，不是一家三口。御凤音的目光落到南瑾言的肚子上，再过不了几个月，她与他的孩子就要降生，虽说之前是为了凤都预言，可现在御凤音是真的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人，而非利用，只是每日看着他惊讶或是气极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是愉悦。
“听说陛下今日给慕容侍人晋了位分？”南瑾言眯着眼睛，看着御凤音挺立的身姿，“怎么这么突然？只是因为宁儿一句话？”
“自然是如此。”御凤音一边从如墨手里接过弓箭，摆好架势，“宁儿专门跑到朕这里，朕也不可能不罚柳侍人，只是再罚无非是降位分，柳侍人的位分已经是最低了，朕就只能晋慕容氏，也好让后宫警醒，万不可恃宠而骄。”
南瑾言笑笑，“听说那位柳侍人与我长得极像，想必陛下看到他也会觉得他的温柔小意让陛下受用无穷吧？”
御凤音一听这话，立刻收了弓箭，走过来，“阿言这话好似酸溜溜的，再怎么说，在朕心里，阿言也是独一无二，谁都比不上的。”
南瑾言拿了一块点心去喂御晚宁，有些漫不经心，“陛下这话可千万别对我说，谁知道您这话都和哪个男人说过，甜言蜜语谁不会？柔情攻势就让人分不清方向，说不定今日您对我说，明日就又换了一个人。”
御凤音惊讶，“阿言何出此言？朕只对阿言说过这话，天地可鉴。”
“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谁让你是陛下，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就带宁儿回去了，他今日出来得够久了，趁着年纪小，让他习武，将来也好保护好自己，我看这凤都的女人大多都是不牢靠的，到时候还得靠自己。”
御凤音挑眉，“阿言这便真的是在怨朕了，你怨朕宁可去宠幸一个冒牌货也不去见你？这不是吃醋这是什么？”
南瑾言没有回答，御凤音的眼睛在如墨和黎然身上转了一个来回，笑了，“阿言方才说凤都没有好的女人，朕觉得不尽然，你看朕身边的如墨怎么样？”
如墨？南瑾言看向御凤音，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如墨心里也是一惊，她一直在看黎然，如今冷不丁被御凤音提起，吓了一跳。
南瑾言拧眉，总觉得御凤音有些不怀好意，“如墨是自幼跟着陛下服侍的，陛下想什么她自然都明白，所以陛下的想法和我的或许不会相同。”
“阿言这话便是差了。”御凤音笑着开口，“如墨是自幼服侍朕，黎然也是自幼服侍阿言，再加上朕与阿言也是这般的情投意合，不如喜上加喜？”
黎然身子一颤，下意识抬头看如墨，如墨亦是，只不过后者心中多了些许狂喜。
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南瑾言往旁边走了一步，挡住了这主仆两人放在黎然身上探究的目光，“陛下这是何意？”
御凤音拍了拍如墨，“如墨跟着朕的时日也久了，朕也不想耽误她，正好朕见她对黎然有心，干脆就借着这个机会，给她们二人赐婚，若是黎然嫁给如墨，岂不是美事一桩？”
南瑾言当时便冷了脸，“我只有黎然和黎青了，陛下也要夺爱？”
“这怎么能叫夺爱？”御凤音嘴角含笑看着南瑾言，“等到黎然和如墨成了亲之后，黎然还是在你身边伺候，虽然他与你一同长大，到底是没成过亲，不知道为人夫侍是怎么做的，说不定成亲了之后便明白了，也更能伺候好你。”
“不。”黎然脸色惨白，直接跪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如墨原本还带笑的脸立刻沉了下去，她也跪了下来，“回陛下，君上，卑职一定会好好对待黎然的。”
场面僵住了。
凉亭间有微风吹过，热乎乎的，可南瑾言却觉得周身冰冷，他咬牙，“御凤音，你一早就算计好的？”
御凤音慢慢走过去，“朕也是才知道如墨心系黎然，若非如此，朕怎会乱点鸳鸯谱？再有朕身边的如墨如松二人也都到了婚龄，若不是怕你伤心，朕也真想把黎青给了如松。”
南瑾言突然咧嘴冷笑一声，“御凤音，不可能。”言罢，他看向如墨，声线微冷，“若说此事黎然愿意，我自然没有话说，可他明显不愿，便是谁都不能强迫他。”
如墨心头一颤，却也知道若此次机会放弃了，只怕再想娶这人就难了，咬牙，“卑职是真心喜欢黎然，还请君上成全。”
“你闭嘴！”南瑾言突然厉喝出声，吓了御晚宁一跳，“我方才便说过，黎然与黎青喜欢谁，想与谁在一起是他们的事，我只管他们是否愿意，若不愿意，谁都无法强迫他们！”
御凤音冷眼看着南瑾言，没说话，场面僵持到了极点。
御凤音的气势不是那么好招架的，但是南瑾言知道，今日若自己松了口，只怕黎然必定要被御凤音赐给如墨，接下来就是黎青，林轻鸿，直到把他的心腹彻底打发干净，只剩他一人孤立无援才好。
所以不仅是为了黎然，也为了他自己，他今日都一定不能退。
过了好一会儿，御凤音的神色缓和下来了，她拍了拍如墨，“起来吧。”又看向了南瑾言，“既然贵君舍不得黎然，那便算了吧，只是如墨你也要取得贵君的信任才是，不然日后若是孤独终老了可怎么办？”
如墨在御凤音打趣的话中站了起来，黎然亦是，只是他仍躲在南瑾言身后，不肯露面。
“阿言也不气了，朕方才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御凤音又赔笑道，伸手去拉南瑾言的手，“阿言若不愿意朕就全当没有说过那话就是，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凉亭中显得格外响亮，
御凤音收回手背已经泛红的手，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凌贵君，别挑战朕的耐心。”
南瑾言抿唇，丝毫不肯相让，他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身后的女人，“黎然，带着长宫主，回宫。”
御凤音没动，她看着南瑾言的背影，神色莫名。
“陛下。”如墨有些蔫蔫的，“属下的事让陛下费心了。”
御凤音突然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那就别让朕失望，男人嘛，总要征服到手里才听话，朕看好你，既然现在贵君不同意，那这道赐婚圣旨朕就先给你留着，以后总归是要同意的，至于什么时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朕等着你来找朕请旨的那一天。”
如墨心中一喜，“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