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这些了。”叶白芷点头，看到徐汝宁的神色越来越差了。
可没办法，每一段爱情，都有避不开的劫。
好在，徐汝宁的语气还算是平静：“好，我知道了。”
可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越是平静的外表下，酝酿的东西，越是不平静。
“你和江濡谈了吗？”叶白芷接着问。
徐汝宁想到那个温柔的人，眸子里都是复杂，摇头，说：“没，我们两个从来没提起过分手的事。”
她不知道怎么向冷冻鱼开口，因为很怕，有些事情一旦开口了，就会变质。
“你俩就打算一直憋着？”叶白芷听到这话，皱眉，这两人的相处方式还真是不大一样，但一联系两人的性格，又觉得理解了。
徐汝宁说着，指腹轻轻婆娑了几下脖间系着的丝巾，上面隐隐的还带着冷冻鱼身上的清香：“这事根本没法儿谈，我都说不出口来。”
“我一想起我爸去找她父母...我就，说不出的...这距离结婚八字还没一点呢，我们家就到处生岔子...”
叶白芷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了，说：“那你清楚江濡的态度吗？”
“清楚，正因为清楚，才会觉得...更难堪。”说这话的时候，徐汝宁只觉得她的心有些窒息。
甚至在想，冷冻鱼多好啊，怎么就碰上她了呢。
叶白芷揉了揉太阳穴，心底里也为徐汝宁和江濡的事发愁，安慰道：“江沫让我和你说，她父母那边，你不要多想...唉～我原以为我和江沫结婚前折腾了好一番，没成想，你们两个比我们难多了。”
“...当初，她爸不同意你们，句句言之有理，我爸呢...说得难听些，是不可理喻。”徐汝宁的眉间都是忧虑。
她原本持着的心态，全都被徐灼辉这一下给搅乱了。
所以，就为了让自己分手，徐灼辉还真是...
想着，徐汝宁的心又沉了几分。
叶白芷知道徐灼辉不是不讲理的人，但实在也不清楚为什么就不同意徐汝宁和江濡呢：“你别急，姨父不同意肯定有他的道理的。”
“他的道理就是，因为江濡是个女人，所以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徐汝宁摸着手心里微凉的水，说。
“女人？”
“嗯。”
听到这个，叶白芷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呢？”
徐汝宁轻叹了口气，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
“姨父是不是有隐情啊？”总感觉哪里不太说得通，叶白芷问。
徐汝宁挑眉，说：“我猜是，但他不肯说缘由...”
“等下，是不是因为...大姨啊？”忽地想到了什么，叶白芷说道。
提起白阑，徐汝宁狐疑：“我妈？”
叶白芷点头，回忆着那天的事：“...我印象特别深，上小学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我爸妈闲聊，说...大姨没和姨父结婚前，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过。”
“为什么我不知道呢？”徐汝宁听完，眸子闪烁，问。
这件事，她第一次听说。
“我也是无意间才听到的，看样子，是他们故意瞒着咱们了。”
说完这句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叶白芷看了眼时间，唇弯了弯，是她家那位来送饭了。
江沫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只要中午没事儿，就会来给叶白芷送饭。
“行，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回头有什么事再联系。”徐汝宁简单盘算了一下，起身告别，看到是江沫那张和冷冻鱼一模一样的脸，眼里的复杂又一闪而过。
叶白芷和江沫对视了一下，对徐汝宁说：“嗯，路上小心。”
出了叶为，徐汝宁去了公园，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满脑子都是和叶白芷的对话，她似乎找到徐灼辉的隐情了。
......
晚上下班，给江濡发了一条微信后，徐汝宁就开车回家了，她要找徐灼辉彻彻底底地谈一次，一定要问出来。
“爸。”
徐灼辉正在书房，看到徐汝宁回来，笑着说：“嗯，回来了？”
“您是不是去找过江濡的父母了？”徐汝宁点了点头，坐在了他的对面，脸上带着股沉郁，沉默了一小会儿，直奔主题，说。
听到这话，徐灼辉怔了怔，如实说：“嗯，前几天去找了一次。”
“为什么？”见他承认，徐汝宁心间发堵，皱眉。
徐灼辉晓得她埋怨自己，微垂着眼睑看手上的文件，说：“没有为什么。”
“您这样做，有考虑过我吗？”看到他的态度，徐汝宁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语气委屈，说。
徐灼辉深呼吸了一下，紧皱眉头，说：“我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你，怎么没考虑过你...”
徐汝宁只觉得他的话刺耳，强让自己稳着，说：“可我大了，我有自己的主意和判断力，我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我，能够带给我幸福...凭什么您一句她是女人，就让我们分手呢...”
“您不希望看到我幸福吗？”说到这儿，不免哽咽了。
徐灼辉把文件放下，解释道：“我怎么会不希望你幸福呢，我是你爸，我比谁都想看到你幸福！”
徐汝宁不解，看着徐灼辉的眼睛，一句一句地开口：“对啊，那为什么要拦着呢？”
“您为了这事私自去找江濡的父母，有考虑过我吗？往近了说，让我现在怎么好意思腆着脸和她在一起？往远了说，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她爸妈...”
“我们这个家，给别人呈现出来，就这样子？”
话一说完，徐汝宁的泪水就滑了下来。
既然盼她幸福，可如今幸福就在眼前，又拦着她。
“我...”
还没等徐灼辉说，徐汝宁就打断了，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说完了：“我知道您身体不好，不想和你吵架，可总得，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东西吧。”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合情合理的东西！？”徐灼辉的眼里多了几分悲痛，听到这儿，反驳道。
徐汝宁抽噎地继续说：“您知道吗，在遇到江濡之前...我时常想，如果孩子可以自行选择生养她的父母，那该有多好...可和江濡在一起后，这种想法被磨掉了不少，但现在...我只恨为什么不能呢。”
这话对于为人父母的来说，实在是猛烈的一击。
徐灼辉的眼圈也红了，说：“你...这个家，从你妈去世的时候，就不叫家了。”
徐汝宁泪花打转地看着他，知道戳到了他的痛处，问：“所以，不同意我和女人在一起，是因为我妈吧？”
徐灼辉闻言，缓了良久，才说：“...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
......
徐汝宁的母亲白阑，在上学的时候，就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相爱颇深。
奈何那个女人有野心有志向，出了学校就申请了公派出国，一走就是五年。
这一走，也把白阑的心带走了。
除了单恋的徐灼辉，没有知道白阑是怎么过来的——为她哭，为她笑，为她歇斯底里。
白阑的心全都给了那个远走的女人，哪怕是因为婚约逼不得已和徐灼辉结婚，短短三年，也仍旧偷偷爱着。
三年里，直到白阑去世的那一刻，徐灼辉每天看着温柔平静的她，恍惚间，都觉得她真的不念那个女人了。
可就在徐汝宁两岁生日刚过不久后，那个女人回国了。
她自负地以为白阑等着她，可当看到她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奔溃了。
也许是不甘心，也许出于报复心理，这个女人转头就大张旗鼓地出嫁了。
女人婚礼那天，白阑的心又一次碎了个彻底。
盛大隆重的婚礼现场，台上和台下的两个女人，含着热泪看着彼此。
白阑看不得，受不住了，昏昏沉沉地逃了出来，回家路上，出了意外，去世了。
换句话说，若不是那个女人，白阑可能根本不会死。
而徐灼辉的心上，也就从此多了一道跨了一辈子都没跨过去的坎儿。
......
听完徐灼辉的话，徐汝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卧室，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只觉得好像出现了耳鸣。
原来如此。
所以，徐灼辉才会说，两个女人，甜蜜起来是真甜蜜，虐心起来也是真要命，而且，稍不留神，就是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