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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神仙·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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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终收拨一画,似裂帛之声。

    我丢了牌,率先拍手道:“公子好琴艺。”

    他收回视线,低了低头:“贵人谬赞了。”

    珠帘阻隔视线,我手指一挥,把它挂上玉钩,讪笑道,“只是如此大好光景,为何弹奏萧萧云水一曲,未免败坏兴致。”

    老实说,我不善音律,对这些乐曲,至多分得出个好听与否。咳,对此,我必须得澄清一点,并非我不上进,而是因为音痴,是有遗传的。

    我爹不强迫我做不擅长的事,他总说,面前封死了一道门,你就应该找另一道,而不是强行撬开它。

    直到崐山某一年举办文艺汇演,各位师兄姐弟妹们争相献艺。而我除了吹两下口哨,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才意识到该学点什么,好歹别丢光了我们阴冥的脸面。

    阎恪修得一手好琴艺,指尖可有惊涛千里,亦可有芙蓉泣露。

    我暗示性地向他提了一嘴,还没提上议事日程呢,就被他否决了。

    他说玩物丧志,我连文法都学不好,还好意思整日想些不着调的东西。

    我被他教训了一通,其实是心有不甘的。奈何他的话偏偏无法反驳,文法又还要仰仗他给我补习,不敢忤逆他,就只好作罢了。

    我私心里觉得阎恪是有些重男轻女的顽固思想的。前头向他请教琴技的小师弟,文法都挂了两回了呢。

    至于这曲《萧萧云水》我为什么会印象深刻,其实也是跟阎恪有关的。

    说起来,这事就发生在文艺汇演前不久。

    某天晚上,我跟阎恪练完剑,准备回房间睡觉。

    那时候崐山富裕了些,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大弟子都有自己的别院住。

    我刚走到山梗上,屋前隐隐约约传来琴声。

    我觉得奇怪,悄声隐藏在丛落后,定睛一瞧,竟是我的三师兄初衡。

    三师兄从前是青眉的弟子,青眉被下马处分后,划到了我师父的麾下。

    三师兄素日便是个稳重的人,出了青眉的事情后,整日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更加沉默寡言了。

    舆论这东西,杀不死人,只是会压弯你的脊背,消磨你的意志。

    我觉得三师兄实在是冤枉的。

    他虽然不爱说话,平日却素来待人亲厚。我才来崐山的时候,不适应这儿的作息,半夜肚子饿偷跑去灶房拿吃的,他发现了不仅没嘲讽我饥不择食,还亲自帮我煮了面条。

    而且崐山的检察组明明已经彻查了,证明了他是清白的。

    可是旁人的嘴不放过他,更不乏看他失势后落井下石之人。

    我在跟师父汇报崐山八卦的时候顺带多提了一嘴,师父觉得他是个可用之人,便把他划到了自己座下。

    他来了山阴后免不了时常碰面。我想起深夜灶台旁的那碗面条,见着他总觉得分外亲切。又因为上山时受过了各样的眼光,对他的处境总有些感同深受。

    因而分配巡逻任务时,我主动请缨跟他一道儿当值。

    三师兄话是真的少,每回同他一道巡逻,基本上对话都是这样子的:

    “师兄。”

    “师妹。”

    “吃了吗?”

    “吃了。”

    “走吗?”

    “走。”

    ......

    真真儿没想到他人狠话不多,除了做得一手好菜,琴艺也这般高,连我此等门外汉都听得出十分精妙。

    我不禁赞叹,问旁边的阎恪,“三师兄弹的什么曲子?”

    阎恪擦着剑,没有理我。

    我见他不回应,拨开树丛。打算走出去赞美两句,拍拍马屁,聊表寸心。

    一旁准备回隔壁院子的阎恪冷不丁道,“萧萧云水,讲述厌恨憎恶之心。”

    我愣了愣,侧耳细听,“听着不像有恨呐?”

    阎恪一脸嫌弃的表情,“这是古早的名曲,情绪蕴含在指法之间,岂能叫你一个连宫商角徵羽五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人轻易听出来。”

    我忿然地握紧拳头,又听他凝眉道:“你再仔细听,这琴音之中是不是包含恨意?”

    我其实没听出什么道道来,就单纯觉得好听。可眼见着阎恪的嘴里竟然给了个台阶,岂有不下之理。便顺着他的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是有。”

    我又觉得纳闷费解:“三师兄为什么要弹这种曲子,难不成跟谁结仇了?他的脾性,不像是会轻易跟人结仇的啊。”

    阎恪冷睨我一眼,“他在你门口弹奏,意图表现得很明显了。”

    六月飞霜,我觉得冤枉极了:“可是,可是我根本没有得罪过他,我每回见着他都恭恭敬敬的打招呼,还跟他一块守夜巡逻呢,他为什么讨厌我?”

    “兴许问题便处在这里,”阎恪手里的剑反射着清冷的寒光,衬着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他历来独来独往,从不喜欢旁人喧闹。”

    阎恪还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没太懂,他还难得地耐着性子给我解释。意思就是,闷人做大事,瞧着温和不过了,若是到了某一个临界点,我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被他的一番话惊出冷汗,真正警醒,此后便格外注意。

    每回再见着三师兄,我都远远的躲着走,生怕一个不留神得罪他了。巡逻也劈成两个人轮流,他好几回跟我说话,我都点点头就匆匆跑开了。

    不久后,我被分配跟阎恪出山做任务,便见得少了,渐渐地也就更没什么联系了。

    只是听说,三师兄愈来愈不爱说话了。

    我的话一落音,琴师的脸上浮现出愕然的神色。我正疑惑,孟铜钱一副“我眼神不好没听清楚”的神情,“你说什么?”

    我扫了他一眼,大方施教,“讲述仇恨风云的古曲《萧萧云水》啊,你没听出里面饱含厌恨苦怨的情绪么?”

    孟铜钱一个意味难明的眼神投过来,“你在说什么鬼话,这是《凤凰引》,表达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慕相思之意。”

    晴天大雷。我大脑卡了壳,想想觉得孟铜钱的话不可轻信,转头向秋寒求证。

    她看着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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