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天没有放松警惕，暗自调息：“都说西域明教的弟子说起中原话吐露不清，稀奇古怪，我看你说得倒是挺好。”
他摸了摸高挺的鼻梁：“这天下就没有我陆无劫学不好的东西。”
玖天：“呵。”
“相逢即是有缘，不过我还得赶回恶人谷，下次有缘再会啊。”陆无劫挥了挥手，凭空消失在了他眼前。
暗沉弥散，明教焚影心法的一个招数，能够进入隐身状态，和他们唐门的浮光掠影相似，却又不太相似。
至少人家明教隐身后可以提速，他们唐门隐身却会减速，后期还只能潜伏，不能移动。
啧。
“陆兄，还在吗？”
他不过是试探一句，没想到陆无劫就大大方方的就现身，就在他身边不足半尺之处。
玖天：“……”所以说，明教是真的挺讨厌的。
“看在我们是同道中人的份上，我请你喝酒，去吗？”
“好啊。”
“等我一下。”
“……”
陆无劫离开没多久，就牵着一匹黑不溜秋的马过来：“走起，让你试试我这劲足的马。”
同骑一马，太过亲密。
但玖天也不想再费神的用轻功赶路，与他共骑一匹倒没什么，就算这明教弟子有歹心，武功路数一套下来肯定也弄不死他，那他可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陆无劫这一带，就直接把他带到了龙门荒漠。
赶了几天的路，玖天都觉得臀部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了。但是，他没有提出异议，甚至一次也没开口询问他终点。
将马停在了龙门客栈，陆无劫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带着玖天就找了个空桌坐下：“你胆子倒是大，不怕我把你卖了？”
玖天闻言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随后扯了扯嘴角：“就算你把我带到你们明教，我也能够毫发无损的离开。”
“真是自信，我喜欢，”陆无劫大笑出声，邪异的面庞多了几分快意，“这家店的酒，喝过之后保证你绝不会失望。”
“略有耳闻。”
老板娘甚至没有过分他们的选择，直接搬了七八坛酒过来，端着几蝶下酒菜，可见与陆无劫有多熟悉。
陆无劫揭开了酒坛的盖子就给他倒了满满一碗酒：“来来来，这可是这儿的特……”
“我知道。”
起止知道。
他还喝过。
端起酒碗和陆无劫干了一杯，他脑子里想的却是真正与剑寻的初见。
八年前，也就是玖天十六岁那年，他跟着一个师兄出任务，追踪任务目标一路来到龙门客栈，后来目标遁入了恶人谷，师兄直接让他等在客栈，他一个人追了过去。
而玖天就是在那时候认识剑寻的。
那一夜的客栈很清静，玖天没有回房，就坐在大厅等着师兄。在他看来，师兄要解决那个目标，肯定不会太久，毕竟一路上他们已经观察出了目标的习性，武功路数等。
然后一个小道长摇摇晃晃的一手抱着一个酒坛从后院走到了大厅，似乎很意外这个时候还有人，他也不问，直接就坐在了玖天身边：“来，喝两杯。”
“我不喝酒。”
玖天的回答让剑寻不高兴的眯起了眼，然后把其中一坛酒推到了他面前：“今日是我的生辰，我一人在外，原想自饮自乐也就罢了，但是既然遇到你，那说明我们缘分不浅，给个面子，陪我喝点？”
面子？为何要给？
不过看他身着纯阳宫的校服，小小年纪还有夜话白鹭这等稀奇之物，他还是忍了，端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意思意思：“生辰快乐。”
“谢谢，”剑寻开心得打开酒坛就灌了几口，然后猛地一抹嘴，“我叫剑寻，你呢？”
出门在外，还有任务在身，戴着面具的玖天并不想暴露真名，随口道：“唐晓泽。”
一个师弟的名字。
然后剑寻就开始说起了他的经历，喝得越来越多，他越来越精神，抓着玖天不让他走，从自己的出生经历一直说起，直到天亮，也没说到他为何来到龙门荒漠。
天亮之后，龙门客栈陆陆续续有了客人。
而玖天去追目标的师兄还没回来。
他当下坐不住了，拔腿就往外走。
“小泽，你去哪儿啊。”
“别跟着。”
“不行啊，我们一起喝了酒，你还给我过了生辰，我们又相见恨晚的聊了一晚上，早就是朋友了，我为什么不能跟着你？”
“……”
出了客栈，玖天看到周围没人，才低声道：“我要去恶人谷找个人，带着你太显眼了。”
他可以隐身进去，剑寻却不行。
“我陪你一起啊。”
“不必。”
“我们都是朋友了，你……”
“好烦。”
叽叽歪歪的，话一直说不停，说了一晚上还不够，还要跟在他屁股后面唠叨，简直神烦。
磨蹭到了恶人谷入口外围，玖天直解隐身摸了进去，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守卫呵斥和剑寻解释的声音。
“我听说你们恶人谷自在逍遥，就不能让我进去看看吗？如果恶人谷真的如传闻中一样，出师之后我也要加入恶人谷，你们就……”
……
“兄台？”
“兄台？”
一只冰冷的手触及玖天的面具，他周身气息一滞，极快的抓住那只手，狠狠甩开：“你干什么？”
陆无劫无辜的收回了手：“我都喝了好几碗酒了，你怎么一直在发神？怎么叫都不醒。”
“我在想事情。”
“噢噢噢。”
得到了回应，陆无劫放心的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大口吃肉，明明该是粗俗的举动，他看起来却让人赏心悦目。
颜值真高。
玖天也没有了继续回忆的念头，一边喝着酒，一边胸口微微发疼。
两人沉默的喝酒吃肉，看起来一点都不和谐。
陆无劫正吃下了最后的一块肉，意犹未尽，正想让老板娘再来一份的时候，玖天突然出声。
“如果你很早以前就认识一个朋友，萍水相逢你却恰巧陪他过了生辰，后来他更是陪着你一起共度危险，同生共死，几次和你一起与死亡交锋，生死之际他师傅突然出现带走了他，抛下你一个人。”
陆无劫放下筷子，眯着眼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侥幸未死，心心念他，随着时间的逝去这份思念变了质，你爱上了他，八年后再次重逢，他没有抗拒你的撩拨，还想和你结成情缘，结成情缘后他把你吃干抹净就走，一去不回，等你追过去才发现他与别人浓情蜜意，你待如何？”
陆无劫思考了一番，眼眸邪异，声音沉哑：“草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