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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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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一

    门帘被重重地掀开,复又重重摔下,寒风带着冰雪气息扑入温暖的卧房中,吹得烛焰颤动不止。

    随随始终静静坐在榻上,直到靴子踩着积雪的声音远去,方才将手中的乱海搁在案上。

    她执起酒壶往杯中注酒,壶中的酒却已不多了,只有浅浅的小半杯,她便将这小半杯酒一饮而尽。

    接着她起身去床边拿了一块素白的绢帕,缓慢又细心地擦去刀刃上的血迹,她的手依旧干燥稳定。

    刀刃重又变得雪亮,在灯下泛着截冰般的寒光。

    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将刀还入鞘中。

    她忽觉虎口微微一痛,垂眸一看,却是入鞘时偏了一分,虎口被刀刃划了道浅浅的口子。

    随随微微一怔,她从晓事起便与刀剑打交道,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拔刀还刀,竟像个新手一样被自己的刀剑割伤。

    或许因为这不是她的刀,这把刀的性子也和它的主人一样烈,一样嚣张跋扈,任意妄为。

    她垂眸望着刀刃,轻轻转动手腕,刀光闪烁,倒映在她的眼眸中,她的眸光也微微闪动,仿佛平湖泛起微澜。

    半晌,她用帕子擦了擦血迹,然后将沾满血的帕子投入火盆,熄了灯躺回床上。

    ……

    天河渐没,夜已阑珊。

    桓煊回到王府,高迈揉着眼睛迎出来:“殿下怎么这时候回府,明日不是还要入宫……”

    话未说完,他蓦地注意到他脸上的血迹和一条两寸来长的口子,顿时吓清醒了:“殿下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回来的路上遇刺了?”

    旋即他又觉得不对,哪个刺客杀人是往脸上划的?

    桓煊道:“跌了一跤,尖石划破的。”

    高迈自然不信,他又不瞎,怎会连刀剑伤和石头划伤都分不清。

    他瞟了眼桓煊身后的关六郎,只见侍卫统领沉着脸,浓眉拧在一起,脸色又似有些尴尬。

    主人不肯说,做下人的也不好问,高迈只得先把他迎进去,一边道:“石头割伤可大可小,老奴给殿下去取伤药,留了疤可就破相了。”

    桓煊往自己脸上割一刀就是为了破相,他恨透了这张脸,当下道:“不必。”

    说罢径直往前走,走出两步,他忽又顿住脚步,转过身道:“明日一早随我去趟山池院。”

    高迈不由一惊,当初齐王殿下从幽州回来就把山池院锁了,从此以后不止没人踏足,也没人敢提起,常安坊和山池院成了整个王府的禁忌。

    怎么今日忽然又提起了?

    桓煊又道:“带一车桐油。”

    高迈悚然一惊,这是要做什么?

    他见主人脸色不对,不敢多问,只得道:“是,老奴这就叫人去备。”

    待桓煊回了院子,高迈方才找到机会问关六郎:“殿下这是怎么了?

    今日不是出城去迎三镇节度使么?

    可是接风宴上出了什么岔子?”

    关六郎笨嘴拙舌,不知道怎么启齿,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向宋九道:“你说。”

    宋九压低声音道:“高公公,你道那位萧泠萧将军是谁?”

    高迈皱着眉道:“河朔节度使,还能是谁?”

    他忽然想起萧泠的另一重身份:“还和先太子定过亲,可都是陈年旧事了,和我们殿下有什么干系?”

    “干系可大了,”宋九一张脸皱得像苦瓜,“那女杀神和咱们府上当初那位鹿娘子生得是一模一样……”

    高迈心头一突:“莫非殿下打起那位的主意?”

    这是找替身找上瘾了?

    替完这个又替那个,可人家是女杀神啊,是想替就能替的吗?

    难道是他家殿下喝醉了酒冒犯了萧泠,这才被她划花了脸?

    关六郎见高公公神情变幻莫测,知道他是想多了,在宋九后脑勺上重重拍了一下:“萧泠和鹿娘子是同一个人。”

    高迈大骇:“谁和谁是一个人?”

    关六郎道:“鹿娘子用的是假名假户籍,她没死,是趁乱跑了。”

    高迈的眉毛也和关六郎似地拧成了一团,堂堂三镇节度使给他们家齐王殿下当外宅妇,这是图什么呀?

    半晌,他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众所周知他们家殿下生得和故太子有七八成相似……

    “殿下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欲言又止地问道。

    关六郎道:“殿下宴后去了趟萧将军下榻的院子,出来的时候半张脸就全是血了。”

    宋九用手往自己脸颊上比划了一下。

    高迈便知道了,是自己划的。

    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又似什么都不太明白,但决计不敢往下深想。

    他对关六郎和宋九道:“这件事切不可传出去,若是外人问起,一律说是殿下酒后跌跤,不慎叫尖石划破。

    今日带出去的那些侍卫,关统领都关照一下。”

    关六郎道:“这是自然。”

    高迈又遣了个小内侍去叫醒高嬷嬷。

    老嬷嬷年纪大觉浅,不一会儿就来了前院,高迈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讲了一遍,叹了口气道:“殿下自小和嬷嬷亲近,嬷嬷去劝劝殿下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割其面算怎么回事呢……”

    高嬷嬷一听,立即去了齐王的院子。

    东轩里亮着灯,高嬷嬷走到门外叫了声“殿下”。

    桓煊道:“嬷嬷请进。”

    高嬷嬷褰帘进去,桓煊放下手里的书卷;“嬷嬷怎么来了?

    快去烤烤火,别染了风寒。”

    老嬷嬷来时已经哭了一路,眼睛肿成了胡桃,一见他脸上刀口,眼泪又落了下来,口中连道“作孽”。

    她从袖子里取出伤药,这是尚药局的秘药,虽不能确保不留疤痕,至少能让伤口快些愈合,让疤痕浅淡一些。

    “老奴给殿下上药,”她哽咽道,“殿下做什么同自己过不去啊……”

    桓煊想拒绝,可看着高嬷嬷哭肿的眼睛,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紧抿着唇。

    老嬷嬷颤颤巍巍地上前来,一边抹眼泪一边打开瓷药盒,哆哆嗦嗦地用干净的绢布蘸了药膏,厚厚地敷在他伤口上。

    伤口很深,好在乱海的刀锋薄而锋利,只是细细的一道,看着并不狰狞。

    高嬷嬷敷好了药,抖抖索索地收起药盒,自言自语似地道:“以前老奴也纳闷,那小娘子虽然出身低,可也是爹生娘养的,怎么会一点脾气也没有,受了殿下白眼还是笑微微的,殿下叫她学阮三娘,把她一晾几个月,但凡是个人都有气性,她却跟面团似的任人搓圆捏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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