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结束，易晓回到休息室。
“怎么样？选到喜欢的歌了吗？”蒋祁年先开口问他，Cool也侧过脸，有些询问的意思。
“选到了。”易晓颔首，“是首很合我口味的歌，爆发的点和力度都非常符合我的审美，我连歌词的主题都想好了。”
他转向蒋祁年一笑，“不过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我再修一修了。”
“没问题。”蒋祁年一口答应。
易晓又看向Cool，“节目组给的备选歌里有一首节奏感特别强，我觉得非常适合你。”
Cool矜持地“嗯”了声，没再继续多问。
易晓心觉好笑，要搁在上周，Cool这会儿早就表情矜持地往他旁边挪，用行动催促他往下继续将下去了。
对方现在这样，是在使小脾气怪他上周忙没怎么理他，真是个小孩脾气。
对小孩怎么办，哄呗。
但也得有技巧地哄，不能全如了他的意，那样会被惯得无法无天。
易晓好脾气地笑笑，突然问了个和之前毫不相干的话题，“你现在还是没有签任何公司吗？”
Cool正等着易晓哄他，闻言略有些不高兴，呛声回答道：“没有，怎么了？”
易晓没介意Cool恶声恶气的样子，温声道：“那你愿不愿意来到蒋氏传媒来？”
蒋祁年眼睛微睁，小幅度地看了看周围。
打算签下Cool这事李辰也和他说过，他自然也是同意，只是没想到易晓会挑在这个时候说。
易晓给了蒋祁年一个“放心”的眼神，这事他有分寸。
录了这么多期节目，他大概摸清了节目组的底线，什么该播什么不该对方清楚的很。而且他拉Cool来蒋氏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算被人传出去也无伤大雅。
这可以解释成他们关系好、也可以解释成易晓欣赏Cool的才华，说不定还能同时炒一炒Cool和公司的热度。
身为问题主角之一的Cool却没想这么多，而是问了句：“是你经纪人让你这么说的，还是你也想让我去？”
易晓坦言，“的确是我的经纪人让我问你有没有签约蒋氏传媒的意向，但我和七年也真心希望能和你成为同事。”
“易晓说得对。”蒋祁年跟着点头，对着Cool笑了下，“我们都很欣赏你，也很喜欢和你共事。”
Cool高兴地嘴角翘起，又欲盖弥彰地抿着嘴，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热切。
但接下来的话就完全暴露了他的心思：“如果我签了蒋氏传媒，能经常和你们一起做音乐吗？”
真是个小孩子，不先问签约后的待遇是什么，第一关心的却是能不能和他们一起做音乐。
坦率而又天真，易晓想，Cool认识他和蒋祁年也就一个多月，却这样信赖他们，这颗真心让他觉得十分温暖。
看着像个叛逆小孩，实际上又这么黏人，一定是个缺少爱的小家伙吧。
“当然了，只要我们有空，随时都可以。”易晓话里逐渐带了认真，像是在做着保证。
Cool被他的语气震住，易晓去掉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惹，是他之前最讨厌的“正经人”。可他现在却觉得浑身暖乎乎的，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太丢人了。
Cool不自在地侧过身，身后翘起的无形小尾巴也圈了起来，哼哼唧唧地说：“你们的诚意我收到了，不过你们别抱太大希望哦，我还要再和（）商量一下。”
商量之前的那几个字他说得格外含糊，易晓没有听清，但猜也能猜出来一定是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易晓好歹也算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年，Cool看似是没有团队的普通rapper出身，可没点背景的，怎么能上到这个节目来？
不过这也不是易晓需要考虑的。
成年人总要有些自己的秘密，Cool既然这样说，就是不想被他们知道，那他只用等着Cool和背后的人谈好了再给他们回复就好。
反正看Cool现在的这个样子，多半是有戏。
一墙之隔的隔壁休息室，里边坐着的两人间的气氛就不如易晓这边融洽了。
林渐深翘着二郎腿摆弄手机，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旁边的韩鹿。
韩鹿也一改平时的做派，低着头不说话，不主动去巴结林渐深给自己讨个好，连蹭点双人互动的镜头都懒得干。
俩人这互相视对方为无物的样子看得屋里的摄影师干着急。
他只在导演最开始要求所有组讨论五分钟时拍到了这俩人稍微“温馨”些的互动镜头，等五分钟时间一到，立马就都闭上嘴。
从开始录制到现在，他除了那五分钟外竟没拍到几个可用的镜头，真是为难死人了。
然而摄影大哥的祈祷并没有传进陷在自己思路中的韩鹿心里。
从上轮竞演结束时林渐深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林渐深是彻底放弃自己了。
不过那又怎样呢，韩鹿无所谓地想着，反正他连这一期的录制机会都是侥幸得来的。
今天他来参加录制，是自己一个人打车来的。
从今天起他就没有经纪人了，准确地说，他不再是心星娱乐的艺人了。
合同时间已到，公司没有找他续约。
他签的合同和易晓一样都是七年约，但比易晓的要低一级。他最开始走的是个人自荐练习生路线，也就是说，他不是公司主动捡的，而是求着公司才进去的。
这种练习生，只有在确定出道前才能签正式合约，所以他合约到期的时间比易晓的要晚一些。
六年前他们的组合解散后，韩鹿因为听经纪人的话被转成独立艺人。
或许是天生就没有要火的命，经纪人在他身上使过许多办法，都没能让他的人气有实质性的飞跃，最后靠着几部刷脸的青春校园网剧勉强能在三四线徘徊，这已经是他最好的成绩了。
他出道时是18岁，七年过去，25岁的他还在走卖萌可爱的青春路线。
脸上流失的胶原蛋白一直在提醒他，是时候要转型了，可他这种不温不火的小明星公司有一大把，又怎么舍得砸钱供他好好转型，有着资源去开发新人回本更快。
《全能音乐人》是经纪人给他搞到的在合约到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没有抓住，所以被公司抛弃了。
其实这样也好，憋屈了这么久，他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不过在离开这个圈子前，他还想再努把力，争取给退圈后的自己多挣些资本。
韩鹿悄悄瞥向旁边的林渐深。
那天林渐深离开的时候，他眼神极尖地发现有个身形类似他经纪人的男人追在林渐深身后小跑出去。
而在那之后，他也没有在录制现场找到自己经纪人的身影。
就连合同的最后一天，经纪人也没有在心星娱乐出现。
他会是去找林渐深了吗？
韩鹿想为自己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