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筹划
到了下午，老夫人亦遣了人来香橼院，为顾昭欢量体裁衣。顾昭欢想着既是祭祖，便不能穿得太招摇，于是挑了几匹相对素净的绸绢做衣裳。
晚间，顾昭欢按例去李氏那里请安，顾昭婉为着讨好老夫人已是先到了，坐在边见她来了，趁她不留神便伸脚绊了一下，顾昭欢身子本来虚，被她一绊便跌倒了，好在地铺着毯子，也不疼，拍了拍灰尘起来了。
顾昭婉有心让她难堪，向李氏笑道：“三妹妹孝顺，人还没到跟前，赶着给祖母磕头呢。”
老夫人离得远，不曾看到顾昭欢是怎么跌倒的，见顾昭婉一提也打趣道：“欢丫头也是，不年不节的磕头，如今却没压岁钱给你。”
顾昭欢起身一看地面干干净净的并没什么东西，晓得刚刚是顾昭婉做的事情，却不说穿，而是顺着她的意思说：“老夫人虽没给孙女压岁钱，却为我们做了新衣裳，孙女没其他东西可孝敬的，磕个头也是应该。”
老夫人瞧她挺会说话，笑着解释道：“再过几日是夏至了么，照例是要祭祀的，你们今年的夏衣也还没做，便想着给你们添几件，咱们虽不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好歹也是国公府，小姐们穿的总不可太过寒碜了，皇令百官休假三日，你们父亲也在家，穿得好一点，他瞧见也欢喜。”众人自然点头称是。
“夏至是个大日子，既然是休沐，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咱们家祭祖之后，也不必急着散了，在一处同乐两日，你们可有什么主意？”老夫人虽是问众女眷，眼睛却向方氏看去。
方氏侍奉老夫人多年，自然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爱热闹，便凑趣道：“媳妇觉得，倒不如请个戏班子过来唱两天戏，咱们在吟风楼对面搭个戏台，然后楼楼下摆了酒席，到时候男人们在楼下宴饮，女眷们在楼，两不相扰，岂不方便？”
老夫人笑着点头同意。
……
夏至很快到，顾家下都聚齐了，依旧例祭祖，到了次日，便如方氏所言，男子与女眷分开，都在吟风楼看戏吃酒。
顾昭欢这几天过得很舒心，因为父亲来家的缘故，顾昭婉和顾昭彦都忙着过去献殷勤，也没顾得来找自己的茬，没了这些妨碍，她也得以休养身体，顺便盘算着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转眼已到六月，顾昭欢的身子已好得七七八八，这半月来她常去东厢房串门，有时听顾昭益讲书，都是些从前未曾听过的知识，备觉新鲜有趣，于是凡是读书时有不懂的，她都提笔记下来，等顾昭益晚从外面回来，便拿了笔记去问他。
顾昭益博学多才，却不以此自矜，每每顾昭欢发问时，总能耐心解答，并不轻视，顾昭欢发自肺腑地钦佩感激于他。
这日午后，顾昭欢躺在床歇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千头万绪涌心间。
可能是天气愈加炎热了，顾昭欢觉得心里也有点燥，之前所看的那些地契的铺子，她尚未有机会亲身前去查看，更谈不去接管了。
顾昭欢并非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她知道自己整日待在府里不是办法，虽近日顾昭婉与方氏收敛了些，很少过来找她麻烦，但若自己只是在口舌胜过他们，而无实力支撑，并不能改变什么，照此下去，她依然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可怜庶女，无异于坐以待毙。
天既然给了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便要好好把握，顾昭欢决定吸取前车之鉴，弥补不足，以求逆转命运，不再像前世那样如俎鱼肉任人宰割。
在他人眼里，自己是个弱不禁风的十三岁小丫头，这其实是件好事，使他们放松警惕，便于自己暗地里行事。
想要逆天改命，人力与物力是最重要的，顾昭欢心如明镜，前些时候她已打发了韵儿出去，明月和春荷都是可信任的，至于清风和夏莲，这两个丫头本性纯良，可以慢慢观察着培植为心腹，这么一来，她身边的人俱是可靠的了，至少，不会反过来加害自己。
那么人力这个问题，暂时可以不用操心，至于物力，顾昭欢不由叹息，难的是自己还是个深闺小姐，一般人家的姑娘尚且不能抛头露面，何况这又是在国公府里呢？眼下自己可说是孤立无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丫头们为了不打扰小姐午睡都出去了，在外面屋子睡着或是做活计，顾昭欢撩开帐子一看左右无人，便下床取了妆奁来，仍旧了床倚着墙展开那些地契。
母亲共给她留了三家铺子一处宅院，宅院是不动产，暂且不管，铺子有八珍堂，做的是珠宝生意，霓裳阁是家成衣铺，兼营绸缎，聚海楼则是家酒楼。
这三家店都是负有盛名的，但霓裳阁和聚海楼没落已久，近来已经很少听到这两家的消息，但八珍堂却仍然屹立不倒，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常常听丫头们提起的，而顾昭婉与方氏等人所佩戴的首饰，据说好些是从八珍堂订的货，显然，她们是不知道这家铺子背后的主人为谁。
顾昭欢细细一忖度，觉得可以先从八珍堂着手，若能尽早接管，便能事半功倍，有了这样稳定的一笔收入，对自己今后行事将大有裨益，可惜眼下寻不出个正当理由出去瞧瞧，想及此处，她不禁泄气地倒在床。
这时，却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靠近，明月的声音低低响起：“三小姐可醒了么？”
顾昭欢将首饰匣子塞入床底，然后探身拉开床帐：“怎么啦？”
明月见小姐已醒，便笑着提高了声音：“大少爷好像是有事请您过去，刚刚遣人过来说话，奴婢怕您还睡着，没敢过来问，这会儿估摸着醒了，便来说一声。”
大哥找自己什么事？也许是跟读书有关？顾昭欢猜不出，伸了个懒腰穿鞋下床：“未曾睡着，你替我倒杯水来，我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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