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再见楚行庆
顾昭欢刚开口想要出声，却猛地咳了几声，花吟三两步前扶住顾昭欢，屏风的另一头传过来一个苍老而和蔼的声音：“让欢丫头出来。”
花吟应了声是，抬眼无言，却是在询问顾昭欢，顾昭欢冲她点点头，花吟便伺候顾昭欢穿衣服鞋子，将她扶着出去。
外头四隅都点琉璃灯盏，明亮得很，竟也有些晃眼，顾昭欢抬手遮了遮，待稍稍适应之后才开始扫视房的人——老夫人李氏，大夫人方氏，顾昭婉，韵儿，二哥顾昭彦，还有……楚行庆！
顾昭欢的目光落在楚行庆脸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时，睁大了眼睛，她感觉眼眶一热，连忙躲到花吟身后去，死死咬着唇，喉仿佛堵满了苦涩的棉花，那是他常有的动作，唇角一勾，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楚行庆……顾昭欢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她的手紧紧揪住花吟的后襟，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心间翻涌着的酸涩更是无法言说。
“欢丫头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的目光本一直在顾昭欢身，十分容易察觉出顾昭欢情绪的不对劲，出声问询。
“祖母……欢儿……欢儿如今这副打扮，不宜见外男，请祖母……恕罪。”顾昭欢的声音忍不住带着颤抖，她强忍着眼泪，视野已经是模糊不清。
“欢儿，无事的，世子向来不拘着这等礼数。”顾昭彦随即出声。
老夫人略带责备地看了一眼顾昭彦，明显是对他的话十分不满，顾昭彦立刻闭嘴，而老夫人转向楚行庆：“世子，您看这……确实不便。”
“无事，只是怕唐突了顾三姑娘。”楚行庆一笑，手里的折扇打开又合，轻轻在掌心里敲打着，“若顾三姑娘不愿谢，楚某不强求便是。”
依旧是那种戏谑的语调，顾昭欢的口腔已经泛起了血腥味。
“欢丫头，你且出来见过世子，再怎么拘着礼数，也总该谢过世子相救之恩。”老夫人刻意咬重“相救之恩”，既是说给顾昭欢，也是说给楚行庆，顾昭欢一怔，救她的，竟然是……楚行庆？
但老夫人的话已经说得清楚明白，顾昭欢当然没有办法再做推脱，只得硬着头皮自花吟身后走出，慢步走至楚行庆身前，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又像行走在刀尖，她的心更是被撕扯着疼痛。
顾昭欢低下头，尽量收住目光不往楚行庆那边看，她屈膝行了大礼：“小女谢过世子……相救之恩。”
她盯着地面，让自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楚行庆的声音却还是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开：“抬起头来让我瞧瞧，可有大碍？”
前面的话显得轻佻，后面的关切，顾昭欢根本无法拒绝。老夫人看着这一幕，心已经有了盘算，她挑了挑眉，看见顾昭欢向她偷偷递来求救的目光，冲顾昭欢轻轻一点头。
顾昭欢的手在袖紧紧攥着，良久才松开，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已经明白了老夫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已经看透了一般，微微扯了个苦涩的笑，正要抬起头来对那双眼睛，那双夜夜出现在她梦，对她纠缠不休的眼睛。
楚行庆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顾昭欢的额，自己反倒掌不住先笑起来，顾昭欢被楚行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止弄得不明所以，脑一片空白，她猛地抬起头，看见楚行庆似乎心情不错地扬着唇角，愣在当场。
室的气氛因为楚行庆的动作，一时间尴尬起来。
“昭彦，你这妹子倒是有趣得紧，什么时候我便向母妃说一说，讨了她来做妹子才好。”楚行庆调笑般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僵局，同时也为顾昭欢解了围，“想必母妃也喜欢得紧。”
“世子惯会笑话。”老夫人此时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些大失所望，她也知道适可而止，向楚行庆面前呆立着的顾昭欢招了招手，“欢丫头，过祖母这边来。”
顾昭欢脆生生地应了一句，便扑到老夫人怀缩着，老夫人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脊背，花吟又道：“老夫人莫要怨奴婢多嘴一句，三小姐原便是个讨人喜欢的，您可得千万看住了。”
老夫人笑着颔首，一直被忽视的方氏母女此时更是气愤，顾昭婉的手在袖紧紧绞着帕子，却突然被方氏按住了手腕，方氏冲她轻轻摇头。
顾昭欢在老夫人怀闹腾了一阵，便被老夫人安置到一旁的座位，此时看着方氏母女的嘴脸，心里更是畅快。
“若世子喜欢欢儿，倒不如向王妃讨了她去……”顾昭彦见状陪着笑，语气讨好。
顾昭彦此言一出，顾昭欢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老夫人一声断喝：“昭彦！”
楚行庆懒懒地扫一眼众人或惊或怒的脸色，知道实际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等他一句准话，他依旧笑了笑：“顾三姑娘尚小，我岂能起了那般心思，顾家女子自然不差，但若要娶，也得年岁相当才好。”语罢，他的目光停留在顾昭婉身许久，意味深长。
顾昭婉既然因为得不到众人的关注咬牙切齿，那他帮她一把。
顾昭婉在楚行庆近乎露骨的注视下羞红了脸，忙低了头装作绞着衣角，唇角却止不住地微微扬。
顾昭欢在一旁看着楚行庆和顾昭婉的眉来眼去，眼难掩厌恶，楚行庆和顾昭婉，居然这么早相看了么？还真是出乎她意料。
楚行庆眼角余光扫到顾昭欢紧拧的眉头，心却愈发升起一种近似逗弄的好心。
刚才初见到他时的情绪波动，再到听到顾昭彦话时的难看脸色，包括现在的神色，顾昭欢和他，似乎并没有见过，但他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顾昭欢的一切表现，都很正常。
“世子，老身如今需裁决欢丫头落水一事，此为家事……”老夫人故意要岔开话题，但说到一半却止住了下。
楚行庆听得分明，此时却摆出世子的身份架子：“顾三姑娘既是楚某救下的，顾老夫人，您说楚某可有资格一明其缘由？”
/43/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