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人陆陆续续都去吃晚饭了。
剩下几个学习用功的，低着头啃着面包狂刷题。再剩下班上那几个不学习的，低着头疯狂玩手机。还有再剩下的几个，凑在一块撸串喝啤酒的，相当放肆。
为了弥补下午几个基友们为了他的担惊受怕，他把北城往事能点的烤串都点了一遍，回来的时候在季谌的白眼和冷漠中买了两沓罐装啤酒。还单独给小摩尔买了几串烤串，和一瓶橙汁。
摩尔感动的，当场又给了李羿一个拥抱。
“二哥，在教室喝啤酒，你怎么想到的。”寇凡竖起大拇指：“牛！”
李羿漫不经心回了一句：“撸串不喝啤酒多没意思。说你呢。”
季谌白了他一眼：“在教室喝酒，你疯了。”
“梁有成今天不在，陪她闺女买羽绒服去了。”寇凡说：“我亲耳听见他和摩尔说了，不用谢。”
“……”
“走一走看一看啊，测谎仪，谁想试试。”周一强在班上扯着嗓子吆喝，自娱自乐，根本没人搭理他。
“大骏，把手给我。”周一强说。
毛小骏头都不抬，忙着刷手机。“没空，陪女朋友聊天呢。”
“你跟你那个小白兔进展怎么样了？”周一强问。
“热恋中。”毛小骏邪魅一笑：“来，给你们吃狗粮。”
微信备注：小兔兔。
【水煮毛豆】：早上好。
【水煮毛豆】：这节课是数学。
还偷拍了一张小摩尔偷偷扣耳屎的照片发了过去。
【粉红小兔】：好好听讲。
“看没看见。多关心我的学习。”
划下去还有一张梁有成挖鼻孔的抓拍。河马本身就外翻的鼻孔，这么一挖，更有河马的风韵了。
【水煮毛豆】：这是我们英语老师，你看他鼻孔像不像个河马，大家都叫他梁河马。
还发了他此时此刻，在教室喝酒的照片。
【水煮毛豆】：周末小酌一杯。
粉红小兔再没了回应。
李羿皱着眉头：“你确定……人家在跟你谈恋爱？”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你这个女朋友也太关心你学习了吧。三句话离不开让你学习。”周一强说。
“说明他爱我，虽然她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
周一强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不知道？你们还没见过面啊？”
“没有，她说高考完再说。”毛小骏瞬时蔫头耷脑的：“你说是不是我长得太丑了，她看见照片不想搭理我了。我当时是不是应该把咱爹或者二哥的照片发过去……等高考完我一定要跟她表白。”
周一强：“……感情你俩八字都没一撇啊……”
“来了，爹第一个来。”周一强打起精神，继续捣鼓他的测谎仪。
季谌满头问号抬起头，周一强将他的手放在测谎仪上。
“你吃饭了吗？”周一强问。
季谌慢吞吞吞下最后一口烤肠，又拿起一串烤甜馒头，咬了一小口：“……没吃饱。”
“回答我，吃还是没吃。”
“算没有吧……”
测谎仪的警报开始乱响。
“你们看，好用吧。”周一强咋咋呼呼说。
“我看说明书说，测谎仪是测植物神经的，植物神经是不能控制的。在测谎之前，得先测试你的反映，比如问我刚才问的，你吃饭没有。爹吃了但是回答没吃，测谎仪就响了。说明测谎仪对他有反应，就是有用。所以说，测之前得先问问无关紧要的问题。”
“……”同学们毫无兴趣，专心盯着烤串。
季谌继续专心吃饭，手又被周一强拉了回来。“爸爸，下一个问题。”
“你没完了……”
“你有没有跟梁有成告过密。比如抄作业，偷偷去鬼屋那几次，是不是你告的密，说实话。”
“不是。”
测谎仪安静如鸡。
“二哥，到你了。”
李羿嚼着五花肉，都懒得搭理他。
“我问你。”
“你要是敢问我吃没吃饭我打你。”
周一强思考了几秒钟，头顶的灯泡亮了：“那，那我问你，你喜欢咱爹么？”
“啊？”
“发自内心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季谌么？”
身旁的少年慢悠悠嚼着散了热气的烤甜馒头，嘴角还粘着一粒孜然粒。清秀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像是一幅雕琢许久的油画，赏心又悦目。连孜然粒都变得清秀了起来。
同桌两个多月，同学情绰绰加有余，甚至还有点儿觉得同桌很好看……但这么含糊暧昧的问题，回答喜欢，就很别扭。
李羿清了清嗓子，脱口而出：“不喜欢。”
警报器立刻响了。
“……”
“撒谎了。”周一强拍拍李羿肩膀：“都同桌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可能不喜欢。咱爹这么讨人喜欢。”
“……”
周一强接着说：“李羿先生，抄作业，还有去鬼屋被梁有成抓那几次，是不是你告的密……”
面对智商基本没有的同学，李羿只能慈祥。
他白了周一强一眼：“周一强同学，你但凡有点儿脑子，我自己都抄了，我有病么去举报自己。”
周一强几罐啤酒下肚，脸已经泛红了：“……你说得对。”
酒足饭饱，某人也折腾的差不多了。测谎仪一圈测下来，班上的人都回答“不是”，机器都没响。
没有一个人告密。
“奇了怪了，到底谁告的密啊，还是机器坏了。”周一强喃喃自语道。“你说会不会是摩尔？”
“别冤枉我们摩老师了，他没有那么多心机。”祁娇说：“我上次数学抄串题了，他说我马虎，还得接着努力。我努力什么，努力不抄串题么。”
“啊！”毛小骏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教室的宁静。
“你吃女人了？”周一强回头看他。
毛小骏喜不自胜，兴奋的竹签子差点儿捅着李羿：“小兔说要跟我见一面！”
“不是说高考完之前不见面么？”
“不知道啊，突然又说她到咱学校了，立马就想见面。”毛小骏握着手机，兴奋的快跳起来了：“你们说我是不是有戏！”
“在哪见？”周一强问。“兄弟们去围观一下，给你加油。”
毛小骏兴冲冲的盯着手机，两秒钟后，小兔的消息“叮——”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毛小骏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暗：“他说他在教室门口……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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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骏，人生苦短，想开了，在死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周一强强压着上扬的嘴角，拍着毛小骏的肩膀。却无法替少年阻隔决堤的泪水。
祁娇将最后一块鱼豆腐放在毛小骏桌前，庄严肃穆的就像放了一只摆在坟上的假花，声音都开始颤抖：“……伟大的毛小骏同学，我们会永远铭记你的。”
“骏，你的痛，兄弟们都懂。”寇凡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虽然我还是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哈哈大笑。就连季谌这个冰山美人也忍不住笑的颤抖。
班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操，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我笑的直咳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笑什么笑！”毛小骏难过的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
“谁他妈能想到，那是梁有成。”寇凡笑的直哆嗦：“我采访你一下，你怎么做到的，网恋约到级部主任。”
周一强竖起大拇指：“这是真的牛逼。”
神秘的粉红小兔真身，居然是梁有成的微信小号。毛小骏看见站在教室门口的梁有成，脸和梁有成同时绿了。
去鬼屋被抓，抄作业被抓，在教室喝啤酒被抓，这些事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毛小骏为了没话找话，经常给她说这些日常，以至于他们最近不管干什么都被当场抓获。
虽然李羿他们因为在教室喝啤酒被罚写一万字的检讨，班上还是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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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折腾了半天，李羿当时在陵园当时还不觉得，后知后觉才发现，脑子都冻得转不过弯了。
数学课，学校总是很体贴的把不会带动课堂气氛又好欺负的老师的课安排在学生最困的时间点，方便学生睡觉。
李羿昏昏欲睡，季谌的校服不规矩的搭在身上，露出半截白衬衣。他睡到丧失意志，不自觉把头靠上去。季谌突然向右一闪，李羿差点儿一脑袋撞桌角上。
“好好上课。”季谌说。
李羿抓抓头发：“给我靠一下又不能少块肉。”
“能。”季谌继续说：“……谁让你晚上不睡觉了。”
不，他睡了，但是昨天折腾的太折腾了，灌了一脑子冷风，今天脑子疼。
“毛小骏和周一强都没睡。”季谌说。
他往后一看，毛小骏和周一强低着头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还握着笔，乍一看像是在认真听课随时准备做笔记。结果仔细一看，睡得呼呼的。
他没办法，趴了一会儿也睡不着，打开窗准备清清脑子，窗边突然弹出来一个脑袋，毕洋站在窗外夹竹桃旁边，朝他竖了个中指：“李二，跟我打一架。”
“卧槽！”
正好路过巡查纪律的梁有成一个眼珠子瞪得两个大：“李羿你给我出去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