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殊的脸色微微有了变化，语气里都是难忍的愤怒：“我倒要问问诸位，长安城五石散横行，尔等食君俸禄，为何不担君之忧？”
“皇上重病，五石散形如瘟疫一般散播，你们这些吃朝廷俸禄、得天家庇佑的王孙公子，又在干什么？”
她简直是被这些人气笑了，一个个平日里风花雪月也就罢了，到了如今，还敢这般肆无忌惮，是当天家不在了吗？
那些王孙公子被燕明殊骂得脸色涨红，不甘心地反击道：“这是我们的私事，天家都没说什么，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平日里是跟燕明殊好言好语，但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翻脸比谁都快，而且他们生于皇家，骨子里，是看不上燕明殊的。
对她有好脸色，也不过是因为皇帝宠她。
他们生于皇亲贵族，权贵之家，自幼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乐，是他们自打出生起，便学会的第一件事。
在他们眼中，权势地位美人如花，都是能够用金钱买到的，有祖上余荫庇佑，他们无需多努力，都能承袭爵位。
被燕明殊这般训斥，自然是脸面上过不去，而且，他们出来吃喝嫖赌，被一个姑娘堵在这里，这传出去，便是要贻笑大方！
所以，谁都不乐意！
老鸨索性充当和事佬，笑眯眯地劝燕明殊：“姑娘和诸位公子身份尊贵，切不可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姑娘命这些粗人离开，想来诸位公子便也就算了。”
“他们跑不掉，你也别想跑。”燕明殊睨了老鸨一眼，手中软剑发出了清越的剑啸声，剑气在软剑上流转，化作了无数靡靡之音。
让众人心中微微颤抖，更加不敢说话了。
而蜀王世子的脸色阴沉无比，不客气地说：“燕明殊，你要是再不让开，就别怪本世子不客气了！”
“怎么可不客气法？”
燕明殊不想跟蜀王世子多加纠缠，只想知道上面搜查的情况，但见他们还没搜出什么来，想来是藏得足够隐蔽啊。
蜀王世子当然拿燕明殊没办法了，她身后可是有皇帝和谢君楼护着，他是没胆子跟皇帝作对，而且，那谢君楼更是不好惹。
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他总不能自己打自己脸吧！
蜀王世子咬了咬牙道：“本世子可是皇上的兄弟，我父王是宗亲长辈，你把我扣在这里，我父王一定会找你爹的麻烦！”
他是蜀王的老来得子，而且，王府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自打出生起，蜀王就疼得跟什么似的，把他养成了这样一副纨绔的样子。
而蜀王已经年迈，那可是定北王和先帝的皇兄，是王族宗亲里颇为德高望重的，已经多年不理朝政之事，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
要是蜀王一状告上天家，说燕明殊仗势欺人，燕承业教女无方，皇帝再想偏袒燕明殊，也会给蜀王几分薄面，略微惩戒一番。
燕明殊清冷地点头：“那你去找吧。”
“你……”
蜀王世子原以为拿燕承业威胁燕明殊，还能让燕明殊妥协几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自己这个面子。
连爹爹都不顾了。
可把蜀王世子气得够呛啊。
而那些个贵族弟子，也畏惧燕明殊的狠毒，见燕明殊不肯放行，便也没有继续死缠烂打，见蜀王世子吃瘪，都忍不住笑了笑。
蜀王世子顿觉颜面无存，扯着嗓子吼道：“来人，去找皇城司，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把皇城司借给了燕明殊！”
“是皇上！”
燕明殊掷地有声的开了口，在蜀王世子震惊的眼神当中，徐徐缓缓地说：“皇上有旨，本公主可随意调动皇城司众人，怎么，世子有什么意见？”
司刑司负责宫中，她和谢君楼调动了皇城司的人，搜查各个青楼楚馆，就是要把皇城里流通的五石散给断绝掉。
纵然还有其他渠道，但首先要避免这些贵族弟子吸食，剩下的，也就好办了许多。
蜀王世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僵硬了，青白交加的，不甘心的嘀咕了几句：“谁知道你是不是假传圣旨！”
就在气氛尴尬的凝滞下来后，侍卫已经把整个醉骨楼搜查了几遍，回来复命的时候，身后拖了几大麻袋。
为首的侍卫看了几大麻袋一眼，拱手和燕明殊禀报：“殿下，我们在后院找到一处密室，十分隐蔽，来回几趟才发现密室的存在，在密室里搜出了这些东西。”
“辛苦你们了。”燕明殊微微点头，狭长的狐狸眸略微眯起，眸光阴森冷洌，阴森冷酷地开口：“打开！”
话音落下，侍卫们立马将麻袋打开。
麻袋刚被松开一个小口，里面就飘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类似于陈年尿味，直到所有麻袋全都被打开后，那股味道便充斥在整个大厅内。
五石散乃是以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提炼而成，其味淡然，甚至无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味道？
燕明殊不由得蹙起了眉梢，眯着眼眸往麻袋里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她感觉浑身气血都冲了上来。
眸光一下子变得阴森无比。
罢了后，燕明殊摆手，示意侍卫将麻袋都系起来，挑眉看向了老鸨，语调森寒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声音冷得让老鸨的心，都猛然颤抖了几下，忽然感觉一股死亡之气，在自己面前蔓延开来了。
老鸨死死地掐着掌心，逼自己冷静下来，媚笑着说：“姑娘，这些都是花肥，是刚发酵的，所以味道难闻了些。”
燕明殊冷嗤低语：“花肥还需要放在密室里？”
老鸨的脸色一阵难看，说不出话来了。
而蜀王世子更不耐烦地说：“燕明殊，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这不是花肥还能是什么？你是不是存心来找茬的？”
燕明殊根本没搭理蜀王世子，指着那几大袋东西，阴恻恻地问老鸨：“你怎么证明，这些都是花肥？”
“不如，用在你身上可好啊？”姑娘慢悠悠地拖长了尾音，唇角弧度上扬，牵出了一丝鬼魅的笑容。
“姑娘你这话说得……”
老鸨的脸色一阵尴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结果来。
这东西要是用在自己身上，那岂不是……
“你是把本公主当傻子耍，以为本公主认不住这东西？”
燕明殊的语调倏然冷酷了下来，如同淬了冰块一般，话语万般阴鸷：“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走私大烟！”
这些麻袋里，仅仅有两袋是五石散，剩下的，全都是生大烟。
大烟和五石散是有一样的效用，药性燥热快烈，服用后会使人全身发热，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效应。
实际上，就等同是慢性中毒，跟五石散一样，服用成瘾之后，身体就会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不管对是五石散成瘾，还是大烟成瘾的瘾君子来说，大烟和五石散有同等功效，是他们眼底最美好的东西，胜过王权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