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谢君楼当中拒绝萧清瑶，以萧清瑶骄傲矜贵的性子，会当场动怒，却没想到，她的脸色丝毫未变，淡淡地说：“皇上，下旨吧。”
“清瑶。”
文和帝轻轻地唤了一声，语气缓慢地说：“朕方才也说过了，若是与清瑶你两情相悦，朕必定成人之美，只是阿楼已有心上人，朕无法赐婚。”
“再者，早在文和六年的时候，朕就已经写下了赐婚圣旨，先前在大朝会上时，赐婚圣旨公之于众，君无戏言，朕又怎可出尔反尔呢？”
他无奈地看着萧清瑶，希望萧清瑶能够退一步，不要让他陷入危难之中。
萧清瑶的眸光从谢君楼身上掠过，见他眉色寡淡，心被刺痛了一下，如同豁出去一般开口：“清瑶愿与燕家七姑娘，共侍一夫。”
“瑶儿！”
定北王和萧寒惊站而起，不可思议地看着萧清瑶，满眼都是痛心疾首地神色。
而其他人更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个生来就是高高在上，骄傲热烈的一个人，竟然当众说出共侍一夫的话？
谢君楼始终淡定地端坐在那，姿态华然，风轻云淡，似乎这件事跟他压根没关系，淡定得真不像话。
“共侍一夫？”
谢瑶华可笑的挑了挑眉头，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不屑、轻视地地丢出来一句：“萧清瑶，你要当妾？”
妾？
堂堂定北王的嫡女，甘凉城守将，一国郡主，怎么可能给人当妾？
定北王脸色铁青地开口：“谢瑶华，本王的掌上明珠，给他谢君楼当正妃，都是抬举了谢君楼，怎可为妾？”
就算是燕明殊为妾，萧清瑶为正妃，他都觉得是委屈了女儿，谢瑶华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为妾又怎么了？”
谢瑶华可不怕定北王的权势多么显赫，他们谢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她伸手指着萧清瑶，无不讽刺地笑道：“是她萧清瑶上赶着要嫁给我阿哥，她是我阿哥不想要的人，硬塞进来，当妾才是抬举了她！”
还从来没有硬逼着人求娶的道理，既然她萧清瑶想要嫁，那就得是妾室，怎么说燕明殊和谢君楼，都是先有了婚约。
她萧清瑶是后来者，还想要当正妃不成？
萧清瑶根本不理会这几个人的吵闹，直直地看向谢君楼，眼底覆盖了黑暗：“谢君楼，我已经退让了一步，你还这么无动于衷？！”
她几乎要气得爆炸！
想她萧清瑶，生来就是尊贵无比的王府郡主，如今还为大昭立下了赫赫战功，功在千秋，声名显赫，为了嫁给谢君楼，当着满长安勋贵名门子弟的面，说要和燕明殊共侍一夫，他谢君楼都不愿意吗？
谢君楼直直地看着萧清瑶，眸中没有什么情绪，话语冰冷：“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你要我做任何事，哪怕是要我这条命，我都可以给你。”
他清冷扬声；“但是，娶你，恕难从命！”
“不需要你刀山火海，也不需要你这条命，我只要你！”萧清瑶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无比清冷自信，听起来也是半点退路都没有。
众人也都瞧得很清楚，她对谢君楼，是志在必得。
谢君楼偏头看了萧清瑶好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唇角忽然扯开一条弧度：“表姨这么想要嫁给我？我可以娶你。”
他突然就改变了主意，霸道地将燕明殊拉到了身边来，一字一句地和萧清瑶说：“七七为嫡，你为妾。”
萧清瑶白皙的面容，在明晃晃的烛光下显得雪白无比，近乎透明，额角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她脸色僵硬地看着谢君楼，都不知道是怎么找回自己的声音的，红唇动了动：“你让本郡主当妾？”
看到萧清瑶露出这样的神情来，谢君楼无端觉得痛快极了，肆意的扬唇：“对，当妾，要么就滚出我的视线。”
他摊开双手来，朝着萧清瑶笑得良善无辜：“你看，我足够大方吧，给了你两个选择，不像你，从来都是自己独断专横。”
说到最后，一旁的燕明殊，莫名从他这样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听来，似乎是对萧清瑶怨恨无比。
燕明殊侧眸看了看谢君楼，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这件事，跟她有关系，但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她还是不要开口为妙。
殿内静寂无声，萧清瑶抬着下巴，姿态清傲的看向谢君楼，咬牙道：“本郡主可以让你娶燕明殊，但是，燕明殊为妾。”
“我堂堂一国郡主，甘凉城守将，怎么能给别人当妾？这不仅仅是我的颜面，也是大昭的国体，你怎可如此践踏？”
她萧清瑶若是为妾，谢君楼得罪的岂止是定北王府啊，那些老臣子，都不会容许谢君楼这些肆意妄为的。
九州上下几千年的历史了，王侯郡主就算不是婚配皇族，也是下嫁给世袭罔替的勋爵贵族，何曾有过给人当妾的例子？
就算是皇族庶出的公主，下嫁也是为正妃，谢君楼非要反其道而行，此乃大忌！
再者，如果萧清瑶给谢君楼当妾，寒了定北王的心，若是动摇了江山根基，文和帝是否会让谢君楼这么胡来？
“你别拿大道理来压我，我谢君楼立于人世，从不畏惧皇权。”
谢君楼满不在乎的嗤笑了一声，根本不管萧清瑶的脸色多难看，句句无情地说：“我不可能娶你，让你当妾，只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
他挑眉笑得十分恶劣，掷地扬声：“选择我已经给你了，你若是想自取其辱，那你大可以入我王府。”
男人说得跟干脆，没有半点转圜之地。
萧清瑶陷入了沉默之中，眼眶发红的看着谢君楼，心里有一种难言的苦涩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忽然就明白了，在当年没有燕明殊的时候，她或许能够拼尽全力去博一下，但现在有了燕明殊，就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
她可以对任何人，以权势相逼，但唯独谢君楼，最是油盐不进，这个人也是天皇贵胄，除却皇家，他就是最大的权势，根本就不可能会畏惧她。
萧清瑶没有办法让谢君楼屈服，更何况，她也不想要谢君楼屈服，而是要他的心甘情愿。
她在心里苦苦挣扎了许久，终于是咬紧牙关，妥协道：“我愿意和燕明殊平起平坐，当你的平妻。”
谢君楼懒懒地动了一下身体，毫不留情的讽笑：“郡主，你真是想得太多了，你愿意，难不成我就答应了？”
他话都不想跟她多说半句，转头就给燕明殊夹了一筷子菜，眉眼里都是宠溺的神色，和面对萧清瑶时，简直判若两人。
殿内众人都尽量缩小存在感，也不敢去看萧清瑶了，生怕她大怒之下，给他们赏了一丈红。
定北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怒不可竭的指着谢君楼，怒斥道：“谢君楼，你不要欺人太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