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端越说声音越大,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他借着这个机会,紧着向前迈出一大步,直接逼近到韩溪蕊近在咫尺的距离。
两个人挨得这样近,朱端就不信还看不清这小子的真实样貌!
可是,待朱端侧头寻着韩溪蕊得脸看过去的时候,她也意识到了朱端的用意,赶忙一个转身背对着他,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迅速展开折扇挡在面前。
“那……那公子意下如何?如你所言,这般稀罕的一盆花,便是有钱也没处买,难道,公子要小生将时光逆行,您便一心护好这盆花,躲到一旁看着小生衰落马下不成?”
韩溪蕊也是急了,好言好语的陪小心不成,说要赔银子还不成,最要命的是,朱端那双眼睛都要长到她身上了,有种怎么躲都躲不掉的感觉!
这一次,韩溪蕊的感觉不幸应验了,她还真的没躲掉被朱端拆穿身份的命运!
不过,朱端远比韩溪蕊想的要细心的多,他并非是看清了韩溪蕊的样貌,从而将她认了出来。
他只是从一个,连韩溪蕊自己都未曾在意的微小细节上,认出了这个小妮子!
朱端乍看到韩溪蕊展开了折扇挡在面前,心下不禁疑虑丛生,若说这个小公子是羞惭难当不敢与他对视倒也情有可原,可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他这分明就是,不想被人瞧见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思及至此,朱端忽的哑然失笑,难不成……还是老熟人?
就在这个念头跃入脑海的一瞬间,朱端目光一转,不经意间便注意到,对面那个小公子握着折扇的那只手的手背之上,在虎口处有一颗浅浅的红痣。
竟然是她!
朱端现下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怪不得方才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会那般熟悉,怪不得这小丫头躲着他的动作看上去竟那么眼熟!
这个小丫头,跟他还真是冤家路窄!
上一次,他驾马急转出巷口,险些撞上这个小丫头,只是惊了她,便让她狠狠地讹了一顿!
这一次,他抄近路想去给这个小丫头送花,又撞见她的马受惊癫狂,巧合之下救了她一命!
朱端朗声大笑起来,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要连本带利的将这笔账讹回来?
可是,他就是不想与这个小丫头把账算得那么清楚!他就是要跟这个小丫头牵扯不清!便是欠账,也是好的!
韩溪蕊说完那番话后,便再没听到朱端的回应。就在她悬着心,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到朱端大声笑了起来。
不是吧?就算那盆墨菊价值不菲,就算她刚才说话冲了点,也不至于把朱端给刺激疯了吧?
那他笑什么?难不成,这个坏小子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韩溪蕊越想越觉得,他的猜测是极有可能的!冷不防心头一颤,紧着到抽一口凉气,挪开折扇,偷偷的将目光瞥向朱端。
谁知,朱端竟然一脸玩味的笑容,目光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看着她偷瞄过来,笑着伸出手,一把钳住了她的皓腕。
“小丫头,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怎么,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又不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做什么那么怕见到我?”
“你……你这人好生奇怪!你说的什么我压根儿听不明白!我……我才不是怕见你,我只是……只是家教甚严,害怕今日之事传扬出去而已!你……你放开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韩溪蕊确是没有想到,朱端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样貌,便能将她认出来!
可话虽这样说,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惯性的想要挣扎狡辩一番。不然,就那么直接投降,怎么对得起她之前费了那么多努力!
“郡王府的家教真的有那么严吗?这才几日功夫,小王都已经撞上六小姐两次偷溜出府了!第一次你还只是带个围帽,这次倒好,直接换了装束,大摇大摆的当街骑马!”
朱端话还没说完,便实在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儿。
“小丫头,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回我驾马险些撞伤你,你是怎么言辞激烈训斥我的?什么当街纵马,视人命如草芥,真真有悖人伦,妄为皇子!哎呀,如今言犹在耳,韩六小姐自己反倒不记得了?”
朱端一面笑一面说,语气之中,尽是戏谑和调侃的意味。
韩溪蕊这下彻底被朱端激怒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接人不揭短!他这又说又笑又嘲讽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本小姐,那又怎么样!上次我说你,那是为了教你如何谨慎行事,收敛锋芒,我是为了你好!可你用我规劝你的话再说回到我身上,这就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你……你这就是心胸狭窄!岂不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哼!”
韩溪蕊激怒之下,瞬间开启全面应战模式,一张小嘴疯狂输出,大段大段的呛白不但说的振振有词,而且中间连口气都不用喘。
只可惜朱端没有见识过什么是蓝火加特林,不然的话,他会对新型武器有个更加全面的了解!
韩溪蕊这张嘴的杀伤力,丝毫不逊色于任何冷兵器。
“嘿,你这小丫头,还讲不讲理啦?我刚才可是救了你的命呀,你没一句感谢的话就算了,还这般强词夺理又把我训斥了一番!你可知,我有多不容易才得到这盆墨菊?还不是为了拿来讨你欢心!你可倒好……”
朱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韩溪蕊,佯装着被她惹恼的模样,板着脸,神情萧肃,隐忍不发。
韩溪蕊也不是真的那么刁蛮不讲道理,她也只是话赶话被朱端惹到了。现下再看他这副模样,不禁心下微动,是不是她太过分了?
“哎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也是就事论事吗?四皇子总不希望臣女有话不说,刻意隐瞒吧?呵呵……”
韩溪蕊傻傻的冲着朱端假笑一声,她这般小心翼翼的跟他赔不是,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