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
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顾厌心想。
——
这天晚上，又是甄矜上夜班的午夜时分。
今天早上，顾厌临走的时候，特地把今日份的猫罐头带来了保安亭外面的服务台上，并且指名是给奶牛猫准备的。
甄矜今天上的是晚班，接到了同事转交的顾厌的猫罐头之后，他就意识到，顾厌可能今天晚上要工作到很晚，也许不能亲自投喂奶牛猫，所以才会提前把猫罐头送过来，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奶牛猫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顾厌，所以干脆晚上也不睡了，就跟甄矜一起在保安亭外面的服务台后面站岗，镭射眼扫来扫去，似乎是在等待着另外一位男主人的归来。
果然，十二点都过了好几分钟了，顾厌才姗姗来迟地回到了园区的这个入口处。
顾厌下了车子，跟司机说了两句话，一转身，就看到甄矜带着奶牛猫站在那里，动作竟然还有点儿整齐划一地朝他摆了摆手。
顾厌的神情放松了一些，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辛苦了。”甄矜笑道。
“谢谢，我还好。”顾厌说，神情略带倦意，但看起来精神还好，只是有点儿恹恹的。
奶牛猫就很适时地出现在了顾厌的裤管那里，用自己的山竹轻轻地踩了踩对方的皮鞋，似乎是在跟他打招呼的样子。
“晚上好。”顾厌说着，俯下身去，撸了撸奶牛猫。
“我们送你回去？”甄矜说，一面朝着保安亭的窗户上，叠指弹窗了一下。
黑皮肤的保安小哥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从保安亭里蹿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本夜大的复习资料，非常狗腿地道：“师尊！有什么需要弟子效劳的吗？”
“我要去送一送业主，你站一会儿岗行吗？”甄矜说。
“没问题啊！保证完成任务！”黑皮肤的保安小哥儿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
他们俩搭班子的时候，甄矜都是给他行了方便，让他在保安亭里复习考试的，因着这个原因，黑皮肤的保安小哥儿对他感恩戴德的不要不要的。
甄矜于是带着奶牛猫，陪着顾厌一路往家里的方向上走了过去。
一路上，奶牛猫倒是一改往日里端水大师的模样，竟然是一直走在了顾厌的脚边，而并不是像平时一样，走在甄矜和顾厌的中间，一碗水端平到了可以用尺子测量的程度。
“他今天倒是挺亲你的。”甄矜看着奶牛猫不同寻常的表现，向顾厌笑道。
“遇到什么事情了吗？”甄矜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既然对方可以把他当成一颗松塔，百般回护，那么他觉得自己倒也不是没有立场这么问一句的，甄矜心想。
“还好，可以应付的。”顾厌就挺实诚地这么表示道。
他觉得倒是不需要把全部来自于工作的压力都巨细靡遗地跟朋友吐苦水，如果甄矜是他的朋友的话，不过他也并没有逞强，而是承认了甄矜问他的问题，表示自己的确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但是问题不大，不过这些事，到底是影响了他的一些情绪的。
这样回答既不会让甄矜过于担心，也还是对朋友秉持着一种真诚交往的态度的，这让甄矜觉得顾厌这个人倒是挺实诚的。
一路无话，甄矜和奶牛猫就把顾厌送到了家中。
顾厌在家里的庭园外面的咖啡座上，招待了奶牛猫一个高级的猫罐头，又招待了甄矜一杯咖啡。
一人一猫用餐完毕之后，甄矜就起身告辞了。
顾厌欠了欠身送一送他们，然后依然留在了咖啡座上，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就会回到房间里去。
甄矜走出去了十多步，再回头望一望他的时候，就发现顾厌还是枯坐在那里，也在看着他和奶牛猫离去的背影。
甄矜：“……”
“你要坐在门口散散心吗？”甄矜稍微提高了一点儿音量，但是还达不到扰民的程度的那样，向顾厌喊话道。
“是的。”顾厌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
“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如跟我出去走走？”甄矜想了想，然后笑着问顾厌道。
顾厌的身体就很诚实地站了起来。
站了起来之后，他好像惊讶了一下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还稍显延迟地找补了一句道：“这样方便吗？”
“没问题，来吧。”甄矜朝着顾厌招了招手，顾厌就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奶牛猫本来好好地跟着自己的两位男主人一起走着，然后走着走着，他就被交给了黑皮肤的保安小哥儿暂时照顾一下，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甄矜和顾厌成双入对地消失在了路边那些暗昧的行道树的阴影之下。
奶牛猫：“……”
奶牛猫生无可恋地看了黑皮肤的保安小哥儿一眼，然后他就发现，黑皮肤的保安小哥儿也用一种生无可恋的眼神，在回望着自己。
“我总觉得我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他们还偷偷地喂我狗粮吃。”黑皮肤的保安小哥儿跟奶牛猫抱怨道。
奶牛猫：“……”
——
顾厌一路上跟着甄矜，走过了一条临街的大路之后，就来到了一条小巷的入口处。
在这里，顾厌才惊奇地发现，虽然那条临街的大路上，即使是在繁华的市中心，这个时间段的车流量都已经变得稀稀疏疏的了，然而在这条小巷这里，即使是在入口的地方，竟然依然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着的样子。
“你来过这里吗？”甄矜回过头来，问顾厌道。
“没有。”顾厌就很实诚地摇了摇头道。
他虽然来这里给亲戚看房子的时间不短了，然而基本上也都是三点一线的行动模式，每天司机接送，从家到公司，再从公司回到家里，最多也就是在门口的便利店里买点儿东西，别的地方顾厌都没有更多的兴趣伸出自己的触角。
“这里是我和同事们经常吃饭的地方。”甄矜笑道，一面引着顾厌跟着他，往这条小巷的深处走了过去。
顾厌一路走来，走马观花的，只是觉得胡同儿两旁的苍蝇小店十分兴隆热闹。
然而等他跟着甄矜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一家面馆儿之后，顾厌才知道了什么叫做高朋满座，客似云来。
这间不大的铺面儿外面，等位的队伍竟然排得挺长的。
“不过用不了太多的时间就可以排到我们了。”甄矜看到顾厌稍显惊讶的神情，于是这么解释道。
“这个时间点的话，大部分客人都是打包回家吃饭的，堂食的不会太多，应该很快就可以排到了。”甄矜说着，一面很熟惯地去前台拿了堂食等位的号码牌。
果然不出甄矜的所料，没过多久，堂食的位置就空了出来，顾厌和甄矜也就顺理成章地进入到了这家苍蝇小店的内部。
这差不多是顾厌第一次在这么逼仄的环境里用餐。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觉得这家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环境卫生相当不错，被人拾掇得干净利落，看起来跟甄矜的保安亭宿舍差不多。
当然了，是普通版本的差不多，而不是凡尔赛风格的差不多，顾厌心想，并且对于自己的视力，在心里依然存在着一些隐忧。
“不嫌弃的话，这件衣服给你披一下吧。”
就在顾厌思考着自己的凡尔赛幻觉的时候，听到了甄矜这么说道。
甄矜一面这样说着，一面脱下了自己的保安制服，交在了顾厌的手上。
“这是……”顾厌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家面馆儿的面，要大口大口的吃才更有风味，不过这种吃法，难免会有可能把面汤溅到身上一星半点的，你的衣服如果弄脏了，会很棘手吧。”甄矜说。
“可是你的衣服也……”顾厌想了想说。
“我的意思随便洗衣机一滚就没问题了啊。”甄矜笑道。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甄矜和顾厌这一桌之前点的两碗已经煮好了。
因为是苍蝇小店的关系，店里没有服务员，需要顾客听到叫号之后自己去取。
“我去取餐。”甄矜跟顾厌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往前台那边去了。
顾厌拿起了甄矜的制服，端详了一下。
甄矜的制服，肩膀那里很宽，应该比他自己的衣服要大上一号儿。
顾厌于是打算接受对方的好意，把甄矜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一种甄矜的气息。
是那种很干净的，年轻男孩儿只用香皂洗过澡之后留下的很清爽的香气。
顾厌的眼睛超凶了一下，然后迅速地脱掉了披在身上的制服。
另一边厢，甄矜在吧台取过了餐，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放在了托盘上，然后注意着避让周围的人，一面往他和顾厌落座的桌子走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顾厌坐在那里，身上不但没有披上自己的制服，而且还缠着不少的卷纸型餐巾纸，看上去是打算用来抵御面汤的。
不过他这个造型，极具木乃伊风格，实在不怎么适合用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