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摇摇头，露出很小的笑容。“不，玛丽。别向我道歉，你没有做错。”停顿了秒，他忽然说：“事实是，是我自己找来韦恩庄园，要求布鲁斯让我做罗宾。”
听到这句话，玛丽下意识飞快地往迪克方向瞥了眼。迪克是有点惊讶，但他的惊讶更接近对于提姆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也就是说，迪克知情。
“当时确实有交换条件，要说权宜之计……我想或多或少有点成份在的吧。”提姆说着，满不在乎。“当时我先确认过杰森的死讯，接着去找迪克，最后来找布鲁斯。我想我应该能帮忙找到杰森。我不认为杰森死了。但在杰森回来之前，蝙蝠侠需要一个罗宾。”
“而且至少有件事你说得非常对。”提姆扯了下嘴角，露出温文有礼的微笑。“我知道的太多了。”
这时，警报声响起。三人脸色一变，提姆立刻回到工作冈位上。迪克看了下屏幕，告诉玛丽：“不算大事。其他人能解决。况且我们也不该空腹上街战斗。你知道阿弗也很擅长焗龙虾吗？”
肉眼可见，迪克这是想跟玛丽私下谈话。这是个理查德德德．格雷森式的带开谈话起手式。乍看之下的温馨邀请，就跟迪克通常总挂在脸上的笑容是一个频道的产物，人畜无害阳光灿烂。
阿弗给两人端上据说是布鲁斯最爱的一道菜──韦恩庄园阿尔弗雷德特制焗龙虾。从食材挑选、腌制秘法到烘烤时间香料比例，全都是韦恩庄园的最高机密。
确确实实是人间美味。
好吃到玛丽想偷渡一点给人在堪萨斯的旺达，给圣所里的导师……
“那应该，不，已经成为我这辈子最懊悔的事，排行前三。”迪克说着，把脸埋进双手掌心。这是他的开场白。“……杰森被绑时，我不在哥谭。”
玛丽盯着迪克两秒。读出潜台词。
“我就不问当时你跟布鲁斯在吵什么了。”玛丽悠悠地说。
迪克苦笑一声，抬起脸。他的蓝眼睛闪烁着万般复杂情绪。挂在他们正上方的水晶灯洒下雪花似的光斑。那些光亮顺着迪克的脸颊滑下，划过他的下颔，彷佛一道泪痕。
“然后布鲁斯就崩溃了。”玛丽径自接口。
“……你怎么知道？”迪克真的感到惊诧。
“从，你们的后续反应，我把杰森带回来后布鲁斯的所有态度，今晚的一切以及，你们所有人的惯性行为，”玛丽用平板的语气回答，“是的，我能算出来。看在我曾经怎么说、也是个出自斯塔克之手的运算程序的份上。”
迪克扯了扯嘴角，“你还学会自嘲了。”他说。“对。当时我跟布鲁斯陷入极端紧绷的关系。我不好过，布鲁斯更是。直到提姆出现。”
“他说，他应该能帮我们找到杰森。”
对此玛丽不置可否。显然故事的结局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不。真的。其实提姆说过，不只一次，他说这里存在着杰森穿越时空的可能性。”迪克说着，吸了口气，“我们相信平行时空。我跟布鲁斯，都。但是当时没人能想到是你。光是我们自己认识的、有能力窜改时空的人就多之又多，谁知道这会在什么前提下发生呢。”
“你们担心打破轨迹。”玛丽说着，想起布鲁斯的性格。这很有道理。
“当然。”迪克再次苦笑。“于是我们决定，尽可能，耐心等候时刻。”
玛丽皱起眉。
“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布鲁斯生气，是因为担忧彻底失去杰森、不敢面对这整件事，还有部份是因为我在安慰杰森时说这可能是权宜之计？”
“呃。”迪克抽了下嘴角，干巴巴地笑了笑。“我猜，对。”
“那他怎么就不主动去探望杰森呢。”
“因为他不敢面对这整件事？”
“并且提姆本人都说他感觉这算是权宜之计。”
“然而蝙蝠侠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玛丽瞥了眼迪克，决定低头和盘中的龙虾奋斗。她还能说什么？她的意思是，瞧，既然他们早有猜测（只是没把猜测跟她彻底画上等号），然后这群韦恩们依然在事后反应得像是被吓坏了，不知所措，除了乱发脾气跟独自生闷气外毫无选择。
老天啊。
她得重新去问问斯特兰奇。她来这个宇宙真的是命中注定？认真的？
但迪克拿走她的餐盘，帮她去龙虾壳。方法毫无卫生疑虑。动作利落。
“……好吧。”玛丽扶额，决定认输。这太温馨了。再算上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承受不住。“我知道，我不该替蝙蝠侠代言。他为他自己代言，我可以安慰杰森，但我不该发表任何站在蝙蝠侠立场上的论调。就不该。一点都不该。我保证这种错误不会再发生。
我都怀疑自己往后该不该再讲一次这个词。不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当时我对杰森讲的权宜之计，才是我当时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着火的杰森．托德。”
“但你总归是联盟的发言人。并且实际上，有时这是可以的。”迪克笑嘻嘻地告诉玛丽，同时把处理好的焗龙虾推回玛丽面前。“我们自己也时常这么做，关键在于，你不能让布鲁斯知道。就算他总是会知道。”
玛丽大翻白眼。“行吧。反正。我不是你们。我不是罗宾。”
“不考虑一下？倒不是说我们没有过罗宾女孩。”
“你再讲下去，我就搬去堪萨斯住。”
“什么？在你又拿一张照片成为热推后吗？你确定这不会给堪萨斯带来太多额外的关注？”
玛丽面无表情。“难道观光客带来的营收不香吗。难道像我这样的网红、其实住在堪萨斯农场里，不是个特别经典的人设吗。像是那种，麻雀变凤凰，那种灰姑娘。”
迪克被逗乐了。
“问题是，你是人鱼公主诶。”迪克说。
玛丽转头，正色直视迪克。
“不。”玛丽说。特别正经。“我跟亚特兰提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迪克高高挑眉。绝不是说迪克对此保有疑虑。
玛丽低头，高高兴兴地开动。两口焗龙虾后，她终于没忍住，迟疑地问。
“迪克。”
迪克扬起轻松自若的笑容。在韦恩庄园餐厅柔光的映衬下，他的侧脸清浚得几乎违反现实，注视玛丽的目光温柔得不寻常。“是？”
“那是，托尼是真的跑去we把你们都骂了一顿？”
迪克：…………
尽管最后玛丽拍的那张花束照片，也只是让托尼跟布鲁斯、在大白天进公司前，被记者缠了一阵。不过，本来玛丽也不是真的想造成大型困扰。以小教训而言，玛丽认为，这就是成功。
既然大家的心结成功解开，玛丽认为，她总得挑一天，让布鲁斯知道她对自己未来的一些规划。好比在魔法学院之后，她想读个人类的正经大学这种。像是，人类社会学，这个科系就挺不错。
反之，要说这场小规模──根据迪克的描述，韦恩家总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过──韦恩龙卷风结束后，有什么事情神奇地改变了？有的。还挺多。
其一是所有韦恩们对玛丽的态度都更亲昵。堪称热络。提姆会跟玛丽通短信，闲聊内容大抵是文学作品跟，假设玛丽想往人类社会学的方向发展，此刻开始她该做些什么。
迪克会找玛丽来吃午餐。跟杰森。三个人。有时提姆会加入。不论午餐时间之前，他们各自在北美洲的哪个犄角旮旯。不论他们决定要不要在北美洲吃午餐。因为，任意门式的空间魔法真的超级，超级，超级好用。正常人都会为此着迷的。
至于她跟托尼的关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