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妮娅大人？”
仔细看了拦在前面的身影一眼，程芸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塔妮娅·塔拉斯，血鸩高塔的主人，整个王国最博学的炼金术士之一。
程芸想过塔妮娅会对女王遇刺的事情产生怀疑，可她完全没想到塔妮娅会跟着她一路过来。
从王都到这里的距离又好几百公里，正常人就算想跟踪，也不会真的耐下性子跟上这么久。
此外，在回来的路上，保持基本警惕的程芸偶尔也会查看一下身后，但一直都没发现有什么尾巴。现在想来，一是因为塔妮娅的隐藏技术的确不错，二也是因为她在潜意识里没把一个小女孩当威胁，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主动忽视了塔妮娅。
程芸不知道塔妮娅到底知道了什么，不过，目前计划已经完成，科雷西亚又是帕夏的地盘。即使塔妮娅一副威胁她的模样，她也并不觉得害怕。
在整个计划中，她所做的只是担任女王的替身，和女王遇害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真要说亏心，那也只是从皇家宝库搬了点东西走而已。以塔妮娅的身份，她不可能为了一些钱财，就一路追踪自己数百公里，然后再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在看到塔妮娅的那一刻，程芸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塔妮娅要问她发生了什么，自己只要和她如实回答，然后再让她去找帕夏就好了。
“塔妮娅大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刚刚离开领主宅邸时，帕夏已经帮程芸去掉了她身上的幻术，所以她现在示人的样貌已经是自己的真颜。
“说出证言。”
塔妮娅没有理会程芸的问题，而是前进一步，逼视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女。
她的身体周围雷光闪动，就像一个正在往外放电的人形蓄电池。虽然这种雷光不会对人实际造成伤害，但不得不说，在视觉上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抱歉，塔妮娅大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没有权力回答你。如果一定想知道……你可以去询问帕夏大人，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
“不。”塔妮娅注视着少女，眼睛一眨不眨，“我和那个粉色仓鼠有些过节，她可能蒙蔽我，诱惑我，欺骗我。在质询她之前，我需要汝给我证言。”
“唔……”
程芸总觉得塔妮娅的用词很奇怪——尽管骰娘翻译得很好，可她的发音很多都是些自己之前没听过的偏门用词。
是哪个地方的方言吗？
“举棋不定，休咎自取。莫要踌躇，速做决断。”
“好吧，塔妮娅大人。我只告诉你我知道的，但在这里不适合说，我们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吧。”
“同意，但别耍花招。诚实袒露，保你性命。业火天罚，一念之间。”
“当然，请跟我来。”
因为塔妮娅身边那些显眼的电弧和莫名其妙的发言，两人刚才的对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为了避免被人听到不该听的事情，在应下塔妮娅后，程芸先是带着她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巷落，这才简单向她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汝之所言属实？”
听完程芸的描述，塔妮娅身上的蓝白色雷光又迸发了出来，在她的周围四处窜乱着，让人隔着安全距离也感觉酥酥麻麻的。
“是的，我可不敢骗您。”
“若汝所言非虚，弑君者何人？”
“不知道。”
“说谎。”塔妮娅再次逼近了程芸一步，目光危险，如同解除蛰伏，欲待择人而噬的凶猛霜狼，“回答我，弑君者何人？”
程芸举起了手：“塔妮娅大人，您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更多的了。我猜测下手的可能是陆军协会的人，如果真是如此，瑟楠亲王已经在王都开始为陛下报仇了。”
“……”塔妮娅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要是您想知道更多，应该去问帕夏大人，而不是我。毕竟刺杀是在帕夏大人的府上发生的，她对此也知道得最清楚。”
“……谎言相欺，罪责无赦。”
在意识到对程芸继续施压也问不出结果后，塔妮娅驱散身旁的雷光，向她撂下了一句狠话。随后，这名返老还童的大炼金术士直接甩开程芸，独自前往了不远处的领主宅邸。
“呼……”
见到她离开，程芸小小地松了口气。
虽然她不觉得塔妮娅会真的伤害她，但她刚才那道目光所呈现的压迫感也不是假的。
而且，从塔妮娅的表现里，程芸也能看出她真的有击败自己的实力：那种让身边绕着电弧的魔法技巧除了帅气之外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对于魔力的控制能力却要求极高。对于只能使用模板技能的程芸来说，那种压迫人的方式是她完全没想过，也做不到的事情。
虽然恶魔化之后的那条魔法鞭也挺帅的，可十分钟和全天之间的差距却像是一道无法弥补的天堑。
好在塔妮娅现在已经主动去找了帕夏，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大概率和她无关了。
塔妮娅刚才说过她和帕夏之间有些宿怨，可她们两人好歹都忠于王室，之前册封自己时也没见她们翻脸，应该不用自己再去多嘴。
……
数分钟后。
打发走了塔妮娅，程芸离开刚才谈话的小巷，在翡翠大街的面包店买了些小面包，然后带上这些还在冒着热气的礼物，展翅迎风，飞向了阔别一月的布尔雪维克。
在飞回去的路上，她特地巡视了一遍包括白光营地在内的诸个守备军营地，并额外留意了一下道路上的车队：她在沼泽附近看到了帕夏派往布尔雪维克的黄金押送队，但并没有看到萨维尔·哈伦的队伍，想必他们走的是北方的狮鹫岩要塞所在的那条道路。
根据程芸之前下达的命令，在押送任务完成后，萨维尔便会立刻和所部的近卫军一起转入法尔隆所属，听候调令。
那些近卫军士兵各个都是王国的精锐，如果能够把他们吸纳进法尔隆军队，那他们所掌握的训练与战术技巧所带来的价值也不是之前作为军队骨干的资深冒险者们能够比拟的——这当然不是在贬低那些愿意跟着她过来的雇佣兵，而是两者互相擅长的地方本来就各有不同。
冒险者们能为法尔隆的农民提供精熟且实战化的战斗技巧教导，可在日常训练、战术指挥与后勤管理方面都只有一些野路子经验。在萨维尔到来之前，这些职业化军队的训练内容几乎全靠哈根这种有过服役经验的人和投降的白男爵属下撑着。
而近卫军的到来无疑将会改变这一切：在之前的战斗中，法尔隆的士兵们已经表现出了他们的勇气，决心和纪律性。只要萨维尔和他的近卫军属下对他们再进行一番专业训练，绝对能进一步提高他们的战斗能力，让法尔隆军队的威慑力更上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