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堂里的人皆是看向突然来到的太监，那太监关沐曦倒是认识，跟在皇上身边的何公公。
关沐曦放下手中书籍，眉心微蹙，随而低声应了个嗯。
何公公就在外面等着，关沐曦与书堂里的学生交了几句，便也离开。
“先生不带上自己的丫鬟？”
关沐曦刚走两步，就听何公公如此问道。
他怎么知道自己身边带了丫鬟的？
关沐曦眸光微凝，让人猜不出她此时心中所想，“那还麻烦公公跟我去一趟司务厅。”
苏檀也是第一次进司务厅，还是在皇宫，坐在关沐曦的位置上十分拘谨。
周庄怀今天无事，刚进来就见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女子，窈窕纤瘦，他乐呵呵的打招呼道：“先生今天没去书堂啊！”
苏檀连忙站起身，有些紧张，“我不是关先生。”
周庄怀仔细一看，这脸还真不是关沐曦的脸，尴尬的又是呵呵笑了几声，“关先生的位置向来无人敢做，我还以为是先生来了，还请姑娘见谅。”
苏檀拘谨道：“我是先生的丫鬟，先生去了书堂，叫我坐在这儿等她。”
原来是这么回事。
周庄怀回自己的位置时顺带着打量了一番苏檀，只感慨道：“先生的眼光真好，就连丫鬟也长得这般标致好看，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苏檀面上的笑容略显尴尬，眼里透着几分凄凉，她本就是苏太守府上的三小姐，奈何世事无常。
司务厅今天没多少人，大家都外出忙碌，只有个周壮怀，他一不说话，屋里便又陷入了沉寂。
“出来。”
苏檀又在关沐曦的位置上坐了一会儿，百无聊奈之时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看起来，却是看不懂。
没想自己拿的会是一整本的数学书，上面全是计算。
忽而，有人冲里面叫了一声，苏檀对这声音分外熟悉，抬眸看去就见一身紫衣的关沐曦站在门框边，冷着脸看她。
她以为是关沐曦结束了要带她回去，放好手中的书，兴冲冲的离开。
“先生今晚想吃什么？奴婢前两日新学会了两道菜做给先生尝尝可好？”和关沐曦吃饭后才知道她对吃的有多挑剔。
何公公抬头看了一眼兴致勃勃与关沐曦说话的苏檀，“依老奴看啊，你还是先想着怎么保命吧！”
苏檀脸色瞬间僵了起来，再看这路，的确不是出宫的方向。
“为什么，公公什么意思？”苏檀小心翼翼的问道。
何公公瞥了她一眼，“你去了就知道了。”
苏檀不解，寻望关沐曦，她除了神色清冷了些，并不能看出什么异常，但还是小声叫唤了她，“先生。”
关沐曦只迈步往前走，目不斜视，“去了就知道了。”事实上，她也没问何公公是什么事。
今天算是得罪了三个妃嫔，能有什么好事。
苏檀进金銮殿的时候，走的颤颤巍巍，好奇心使她抬头看向高台之上，龙椅上正坐着的是景国当今皇上，紧张让她连喘气都要忘了。
“微臣参见皇上。”关沐曦见着景帝却是要淡定的许多。
苏檀连忙跟着拜见：“草民苏檀，见过皇上。”
“这就是你从六泾城带回来的丫鬟？”景帝上下审视了一眼苏檀，长得是挺标志水灵。
“正是。”关沐曦回答的不冷不淡。
“前两日进宫，本王也未曾见过先生带过。”
关沐曦抬头看向说话的人，那人正是已经数日未见过的景菽然。
“我与二殿下也是数日未见，二殿下又怎能见得着我的丫鬟。”她淡然道。
“本王只是想说丫鬟还是找正归的好。”景菽然话里的意思，关沐曦又怎么能听不懂，“这种半路而来，来历不明的女人，先生还是要谨慎而行。”
苏檀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景菽然，眼里三分惊慌，七分惊愕：“这位殿下，我……”
“你难不成还想要质疑二殿下吗？”林昭凉反问道。
关沐曦抬眸扫了一眼林昭凉，眸中偷着几分冷冽，“微臣想问皇上突然召见微臣和微臣的丫鬟，所为何事？”
皇上脸色严肃，说道：“方才贵妃娘娘说她的祖母绿的玛瑙手镯不见了，怀疑是有人偷偷进了她的寝殿拿走了。”
“皇上是怀疑微臣的丫鬟偷了贵妃娘娘的手镯？”关沐曦反问道，目光转而看向林昭凉，那到目光如同一把利刃直指林昭凉，吓得林昭凉心里一颤。
正了正心神，道：“不是你的丫鬟还能有谁？本宫今早可是亲眼看见她慌慌张张的跑到御花园。”
关沐曦低眸扫了一眼苏檀，苏檀连忙摇头说道：“先生，我没有，我只是在皇宫迷了路，没有去过贵妃娘娘的寝殿。”
林昭凉冷声笑道：“哪有贼说自己是贼的。”
“奴婢真的没有去娘娘您的寝宫，也不知道什么簪子，娘娘莫不是误会了？”
苏檀与她说道。
宁妃此刻走出来说道：“苏小姐莫不是在质疑贵妃娘娘，苏小姐出自太守府，本宫也是不愿相信你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可事实就摆在这儿，真是叫人寒心啊！”
“我没有。”苏檀依旧在矢口否认。
“先生，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拿贵妃娘娘的手镯。”
“怀疑你的是贵妃娘娘，跟我说何用？”关沐曦声色冷厉，让苏檀直接寒了半颗心。
关沐曦这是要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还说没有？本宫今日正巧在御花园喝茶，见你鬼鬼祟祟，慌慌张张，若是本宫说的不对，宁妃和令妃总可以作证。”林昭凉这次说话很有底气。
景帝却是问关沐曦：“关先生怎么说？”
“苏檀胆子向来弱小，况且生于苏太守府，虽不是显赫家世，但也是从小生活富裕的千金，不至于连个镯子都眼馋。”
关沐曦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林昭凉却是说：“若真生活富裕，又怎么会做你的丫鬟。”一语成截。
“苏檀心甘情愿做先生的丫鬟，与身外之物无关。”
关沐曦直接指了一个小宫女，说道：“微臣让丫鬟给她搜身，若是没有那个镯子，还请贵妃娘娘从别人的丫鬟那里下手。”
景帝默许了她的话，那宫女过来就给苏檀搜身，搜的极为仔细。
最后说道：“回禀皇上，没有。”
“既然偷了本宫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放在身上。”林昭凉说道。
“贵妃娘娘有话直说，不用一直拐弯抹角。”关沐曦似有些不耐烦。
“万一她将本宫的镯子放在哪个地方也说不定。”林昭凉说道。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拿您的镯子。”
关沐曦轻笑道：“如果你这样怀疑我的丫鬟，说我的丫鬟偷了您的镯子，请问可有人证？更何况苏檀第一次进宫，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会跑去后宫。”
“她偷偷溜进去也是不一定。”林昭凉说道，“说起来还不是怪你这个当主子的连个丫鬟都管不住，镯子偷了是小，但主要还是想提醒先生管好自己的丫鬟。”
“若是我的丫鬟能擅自跑进后宫，只能说皇宫的侍卫可以换了。”关沐曦忽而说道。
关沐曦最后提议道：“皇上，要查这件事也好办，大可以将后宫当值的侍卫和丫鬟太监全部都叫过来问问，看看是否有见过我的丫鬟。”
景帝点头同意，林昭凉看了一眼许湘迎，许湘迎投她一个眼神瞬间就让林昭凉放心下来。
这一次，关沐曦你就等着死吧！要怪就怪你有个没用的丫鬟。
不一会儿，侍卫和丫鬟全数都走了进来，景菽然率先开口说：“关先生在查贼人的事情，你们都要如实招来。”
关沐曦抬眸看了一眼景菽然，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至于眼里的光芒，无人所料。
“你们今天有没有见过我的丫鬟。”她指着苏檀，问他们，声色冷厉，像冬天的冰雹，落在人身上又冷又吓人，让人避而不及。
那些丫鬟都是林昭凉屋子的丫鬟，纷纷摇头，忽而有个丫鬟说道：“奴婢今天扫地的时候见到有个人影一窜而过，但回头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林昭凉说道：“那人影或许就是苏檀。”
关沐曦手中把玩着一根银簪，先是在手中晃悠了几下，随后就开始转动起来，走到那个当值的侍卫面前，一边转悠自己的银簪一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卫的目光被她手上的银簪吸引了过去，如实答道：“笑的贾三。”
“在宫中当值多久了？”
“三年。”
“今天上午后宫大门也是你当值？”
“是。”
景菽然看着关沐曦和那个侍卫一问一答，凤眼微凝，有一丝狐疑，很奇怪，关沐曦问什么他都会迅速的如实回答，但哪里奇怪他又说不出一二。
“见过她去后宫吗？”关沐曦空着的一只手指向苏檀，问他。
那侍卫跟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说：“没有。”
景菽然看着这男人的眼神，似有些空洞，像是被人下了蛊，心中忽而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