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御珩的眼里只有稍许的意外，顾妘却是十分震惊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床上那个瘦得脱了相，呼吸薄弱的人会是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秦子毅。
龙九拿来的白大褂，只是将将遮住了秦子毅的腰腹处和重点部位。
他的前胸、双臂和两条腿都还露在外面。
而除了小腿，其他地方到处血肉模糊。
没人知道他在这里遭遇了什么，但从他身上的那些伤能推测出一些。
这具枯瘦的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不少地方都有缝过针的痕迹。
血管明显的部位，更是针眼多得跟马蜂窝一样，那一片的皮肤还是青紫的。
这些没被遮挡住的地方，除了小腿部位，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不管是流着脓血的伤口，还是被削掉了皮肤后，裸露着的红通通的肌肉，都没有上过药的痕迹。
还有秦子毅那头总是精心打理的头发也没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剃光的还是掉光的。
如果不是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还在动，顾妘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具快要腐烂的尸体。
太血腥太恶心了！
顾妘没忍住，转过身干呕起来。
“囡囡，要不我先带你上去吧？”
封御珩猜到小姑娘很可能是被恶心吐的，但还是关心地帮她轻拍着背。
顾妘一手撑着墙干呕着，抬起另一只手冲男人摆了摆。
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恶心，揉着胸口道：“我出去外面透透气就好。”
封御珩将人带到外面茶室坐下，才叮嘱道：“囡囡在这等等，我去看看能不能弄醒他，我有些事想问问秦子毅。”
“好。”顾妘答应道。
密室里不管是秦子毅，还是散发着的味道，都很让人恶心，顾妘暂时收起了好奇心。
嘱咐完顾妘，封御珩又回头对龙十一说道：“十一，你在这陪着夫人。”
龙十一才将破除密码锁的工具收好，听到封御珩的话后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留下保护顾妘的人后，封御珩这才转身回了密室。
其实不止顾妘，就是一条龙这样看惯了尸体和残肢断臂的人，都面露不忍。
杀人不过头点地，秦子毅现在这副模样，明显比死还要痛苦千百次。
之前龙九动作很快，封御珩几人也没看清楚整具身体的情况。
现在趁着顾妘不再，龙一一把掀开了那件白大褂。
几人本来以为刚才看到的那些就够恶心了，没想到还有更恶心的！
秦子毅胃部、肺部、肝区等，全都有开刀过的痕迹。
那些刀口虽然缝上了，却并没有好全，很多还在往外溢着黄色液体。
封御珩几人不是医生，但是受得外伤多了，有些东西也能看出一点。
比如秦子毅身上那些刀口，有些还是二次三次重复切开。
“这样反复开刀，是为了取内脏还是做什么？”龙一声音里带着嫌恶。
这次嫌恶的对象却不是秦子毅，而是对秦子毅做了这些事的人。
“人体实验。”封御珩声音沉沉地说出这几个字。
闻言，其他几条龙皆脸色震惊地看向他。
封御珩没有给他们解释，而是让他们看秦子毅病床对着的另外一边。
一条龙们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开始还没发现什么，只以为那些是重症监护室常用的医疗器械。
等再看第二遍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原来那些并不是救治的仪器，而是各种化验的仪器。
“他们、他们居然敢在我们国家搞人体实验！”龙二不可置信地说道。
国家也有人体实验，但那都是医学实验，而且要求参与者必须是自愿的。
就连被判了死刑的死囚，在没签同意书之前，也不能强制要求他们参加人体实验。
一条龙知道有不少生病的有钱人，会通过黑市买器官。
但像这样丧心病狂的实验还是第一次见到。
实在是因为秦子毅的情况太过惨烈！
身上被反复开刀，手脚的指甲都被拔了，反复取血，伤口不上药不包扎。
如果他们没看错，秦子毅手脚腕上各有一道疤。
再看他身上没有任何束缚工具，他们有理由怀疑秦子毅的手脚筋早已经被切断。
就算秦子毅多次陷害针对封御珩，他们厌恶憎恨他，也没想过这样对待他。
“难怪他们又是地下室又是密室的，这要是被人发现，就算江子浩有本事脱罪，秦氏财阀也别想在国内混了。”
“秦子毅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人体实验也不至于这样，很明显这是有人想让他生不如死。”
“水……”
龙一几人在说着话，躺在那出气多进气少的秦子毅忽然低低地呢喃出声。
若不是在场的人耳力好，他的这点气音只怕要被忽略过去。
龙一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有水杯，想到外面是茶室，于是对秦子毅说到：“你等等。”
秦子毅嘴唇干裂，有些地方都渗出了血丝，声音也嘶哑到只能发出些气音。
也不知道他是没听到，还是他根本就没醒，依旧在不停地念叨着，“水……”
龙一不再多言，立刻出气找水。
顾妘休息了一会，那种想吐的感觉已经好多了，看到龙一出来，好奇道：“怎么出来了？”
“秦子毅好像醒了，一直喊着要喝水。”
龙一说着从茶台上拿起一个杯子，从自动上水器那接了一杯纯净水。
喝茶的杯子有点小，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杯子可以用。
顾妘听到是秦子毅醒了，想了想也起身跟了进去。
她走路比龙一慢，进去的时候，龙一已经准备伸手去扶秦子毅了。
顾妘还记得秦子毅失踪被传染了艾滋病的事，忍不住提醒道：“小心，别碰到他的血。”
龙一动作一顿，在这声提醒下，他也记起了秦子毅的病。
他倒没有立刻对秦子毅避如蛇蝎，只是更加小心了一些，避开了他的伤口。
这会已经四月底，要说多冷也没有，正常里面一件打底衫，外面一件薄外套。
但这里是地下室，本就阴冷潮湿，而秦子毅身上不盖条薄毯，就连蔽体的衣物都没有。
所以那杯水一进口，秦子毅就一个激灵。
只是大概他太渴了，明明都被那水冰到了，还在大口大口往下咽。
幸好龙一刚才拿的茶盏，要是品茗杯，只怕还不够秦子毅喝一口。
秦子毅之前大概是半昏迷的状态，这会冰水下肚，他人也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