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年不是不想拦住景妡,而是想温分季的事,晃神了那么一下,结果人就已经利落地下车走了。目光透过车窗,看着景妡上了路边停着的车,又启动车子离开,嘴角勾了勾。
在追上去撩拨一下,看她生气娇俏的样子,愉悦心情和去处理温分季,带回月辰两件事上,他沉吟了一会,作了选择。
温分季和二叔聊完后,越想心里越不对劲。
他还是决定去见月辰一面,亲自问问他。
所以,温分季先是找管家问了月辰的学校和班主任的电话,然后都没有等到放学,就把人接走了。温月辰听说是爹地来接他,内心是震惊的。
;爹地,我们还没下课呢。
;你有什么事吗?
;我已经和你们班主任说过了。
;走吧,先带你去吃饭。
温分季试图从今天开始学着做父亲。
可惜……有些身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温月辰跟着温分季上车后,拘谨地靠着车门坐着,和温分季恍若隔着上十万大山。等到了吃饭的地方,就乖巧地坐在让他坐的位置上,一句话也不多说,沉着的一点不像个孩子。
;大虾吃吗?
;我都行。
;你喜欢喝这个莲藕汤吗?我记得你妈咪很喜欢,你们口味应该一样吧?
;……嗯。
温月辰其实不会吃莲藕拉出的藕丝,但他什么都没说,一直点头。
好不容易熬过了点菜的环节。
等菜的时候,温分季脸上终于正色起来。
;月辰。
;今天我带你出来吃饭,其实是有点事想问你。
温月辰不仅没有被温分季的正色吓到,反而松了口气。
总算说正题了。
他一脸乖巧地看着温分季,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带着认真。
;爹地,你想问什么?
温分季被他看得心情涌动。
好像第一次灵魂深处,体会到了一缕血脉父子的牵绊。
;是这样的。
;我马上要去纽约了,短时间内回不来,你妈咪……爹地想问你,要不要和爹地一起去纽约?
温月辰一怔,先是疑惑,然后是惊讶,再是害怕和抗拒。
;二爷爷知道吗?
;是二爷爷让你来问我的吗?
;我还是小孩子,去哪里我都听二爷爷的……爹地,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想回家了,还有作业要写。
温月辰的反应,让温分季很受伤。
刚刚心里升起的那点感动,也被震惊和受伤取代。
月辰他不想跟自己去纽约!
震惊过后,是紧张,是无错。
温分季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让月辰信任自己,依赖自己。他努力平复着心情,想要再试一试,目光扫过已经满满一桌子的饭菜,他拿起筷子,给温分季加了一块蛋挞。
;没事,先、先吃饭吧。
;这个蛋挞,你尝尝,是他们家的新品。
月辰盯着里面的桃子肉,猜想这是不是毛桃的?自己吃了会不会过敏?
他小心翼翼的啃了蛋挞的边,桃子肉没有碰。
温分季又推了冰淇淋过来。
温月辰又乖巧的挖了两口冰淇淋吃。
温分季心情复杂地看着温月辰,他虽然一直知道这几年自己没有做好父亲的角色,和月辰也不亲,但却没想到,他们父子之间原来和陌生人也差不多。小家伙看他的眼里,除了担心害怕,并没有因为听说他要走而难过失落。
;月辰,你再好好想想。
;如果你想去,你二爷爷那里,有爹地去说,不用担心的。
;爹地,我……
温月辰抬头,认真地看着温分季,想要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你二爷爷以前是一个人,所以一直照顾你。
;但他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会结婚,到时候会有自己的孩子,那时候他会更爱自己的孩子……月辰,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之前那几年因为我和你妈咪的关系,没有好好照顾你,但以后不会了,你和爹地去纽约,以后爹地都会好好照顾你的,好不好?
;我——
温月辰并没有听太清楚温分季后面那些承诺的话。
他小小的心里,这会全都是二爷爷会有自己的孩子的画面。
如果二爷爷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再照顾自己了吗?
小家伙脸上难过极了,却又还记得自己是男孩子,不能随便掉眼泪,只能低着头,闷不吭声,试图把自己所有的心情都藏起来。
;他哪里都不去。
温时年低沉的声音,伴着脚步声传来。
;二爷爷?
温月辰在听到温时年的声音后,眼里一亮,马上从座位上跳下来,扑倒了温时年怀里。
温时年俯身将温月辰抱起来。
温分季没想到二叔竟然会知道,并且马上赶过来了。
;二叔,我——
;分季,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温时年的语气透着严厉和不悦。
温分季起身,试图解释:;二叔,我和月辰是父子,不管这里面还藏着什么事,走之前,我觉得应该问问月辰的意思。
温时年淡漠地看他。
他极力压着心底的怒意。
;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不要他,这就是你的问法?
;在你心里,觉得月辰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支配的棋子,我是冷血无情的敌人?
;用和对手谈判的蛊惑性话技来哄骗一个孩子,温分季,你真是长本事了。
温分季听着二叔越来越冷的语气,头皮发麻。
而这股惊惧,也终于让他从失望、震惊、不甘心等种种情绪中清醒过来,抬头看到月辰紧张地将小脑袋瓜埋在温时年怀里,根本不看他,只留一个小小的后背的姿态,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想要弥补,但却又再一次伤害了月辰。
二叔出现的那一刻,月辰脸上闪过的惊喜,飞快扑过去的动作,早已说明了一切。
早在当初没有阻止二叔抱走月辰去养开始,他和月辰的父子关系,大概就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局。
温分季苦笑一声,觉得自己今天像是重新上了语文课。
先是体会了血脉牵绊是什么样的感动,又马上陷入了孤家寡人的痛楚绝望中。
;二叔,我错了。
;今天的事是我太着急了。
;月辰,爹地很抱歉,那些话……你就当爹地没说过,爹地只是想让你和爹地一起去纽约……不过既然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了。
温时年瞥了他一眼,直接抱着小家伙离开。
一直到坐到熟悉的车子里,感受着属于二爷爷的那股气势,小家伙才慢慢平复了心情。但那些话,却还是在他心底留下了担忧。
小家伙悄悄偷瞄了正在开车的温时年好几眼。
温时年的脸色很冷,除了厌弃温分季方才的手段,更开始怀疑,他去纽约有没有能力把控住海外市场。直到小家伙偷瞄的眼神越来越频繁,才把温时年从沉思中唤回。
温时年收起脸上的冷意,恢复了平时和小家伙在一起的平和姿态。
;月辰,你如果有疑惑,可以问。
温时年的气势,气势要比温分季更吓人。
就算现在语气温和,但也绝对和温柔沾不上边。
但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和温时年生活在一起的缘故,比起面对温分季,小家伙反而更能轻松把心里的各种疑惑,问出来。
;二爷爷,爹地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
;那你会有自己的孩子吗?
;不知道。
;那……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
;月辰。
温时年转过身,语气有些严肃。
;有些事,现在你还小,所以不能告诉你。
;但我一直告诉你的话,还记得吗?
;记得。
;你说过,有些称呼是喊给别人听的,真正的亲人一直陪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