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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澜本来是听到隔壁突然传来剧烈的拍门声,他放心不下,才出来看了一眼。
岑岁好像隔着他很远,他听不太清里面的动静,难言的燥意在身体里上蹿下跳。
他舌尖抵了抵上颚,按捺住心里的烦闷:“到底怎么了?怎么不开门?”
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摔碎了,随后岑岁的声音才慢吞吞地响起:“打、打不开。”
她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浓浓的鼻音,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
听到这话,沈听澜蹙紧了眉,他低头,尝试着去扭门把手,门把手卡着紧紧的,一点儿也扭不动。
刚才的动静不算小,工作人员还在做最后的收尾,见到异常,纷纷聚集了上来。
导播披着衣服上前:“怎么了怎么了?”
沈听澜头也没转:“有钥匙吗?里面打不开门。”
“不可能啊,你们入住前都有工作人员检查过的,怎么可能突然打不开。”导播手里有备用钥匙,他边说边拿出钥匙,刚旋转就感到一股镂空感,钥匙卡着了半路。
他有些诧异:“怎、怎么可能?”
沈听澜将钥匙抽出来,半蹲下去观察那个锁眼,才发现里面的针芯不知道什么时候断掉了。
这种情况,看来是有钥匙也打不开。
沈听澜沉着声道:“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陶清也在这行人行列当中,见状,上前敲了敲房门,咬着唇道:“岑岁姐姐,你还好吧?里面没什么异常吧?”
岑岁声音还是有几分哑:“还好,我没事。”
“只能明天通知开锁师傅来一趟了。”导播说:“岑编剧,可能还得要你一个人呆在里面一个晚上。”
里面半晌没传来动静。
片刻后才传来她隐忍而克制的声音:“好,打扰大家了。”
“真的很抱歉,出现这种事情是我们节目组的纰漏,明天会给您一个解释的。”
“没关系。”
似乎是确认了里面的人没什么大问题,导播原地解散所有人,让他们回去休息。
那股燥意一直在身体里未停歇,沈听澜半天没出声,也没跟着人群走,只是看着眼前关得紧闭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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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导播结束对话之后,岑岁浑身乏力靠着门边坐下来,她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远离,整个房间又重新归于安静。
房间里仅靠手机微弱的光线照亮,岑岁能看清她手心处被花瓶碎片刺穿皮肉伤痕——
刚才从窗户走过来着急,不小心勾到了窗帘的被单,摔下去的时候手正好蹭到了地上花瓶的碎片。
密密麻麻地疼痛从手心处蔓延上来,岑岁却没心思琢磨去处理伤口,她抱着腿,蜷缩在角落处。
她刚才看见手机屏幕只剩下百分之十二的电,她不知道这所剩无几电量还能撑多久,只能祈祷它暗得慢一点。
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惧怕黑暗。
外面的风还在怒吼着,阴冷着,透着一股没有生机,没有活力的阴郁感,整个世界好像都裹挟着一股阴蒙蒙的灰调。
岑岁头一次有这种极其无力的感觉。
明明只是一个可笑幼稚到极致的小把戏,为什么会把她吓到这种地步。
但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明明从一开始就不主动招惹别人,为什么总有人若无若无的针对她。
季扬是,虞梦是,这次恶作剧也是。
她不觉得自己脆弱,她只是觉得难受,好像世界上所有傻逼人傻逼事全都被她一个人撞见似的。
解决了一个又来一个,麻烦接连不断。
永无止境。
可她却又无可奈何,她总不能揪着人家的衣领像个□□老大一样威胁他们别来烦自己。
这种无法改变的无力感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读大学实习的日子,那时候她的专业成绩好,经常被贴在小黄榜上,可名下的作品总是不温不火的。
圈子里编剧太多了,能拍成电视剧的编剧更是少之又少。
她也没想过自己的剧本能拍成电视剧,可总有人明潮暗讽地说:“长得比小明星还漂亮,想拍电视剧多简单啊,找个有钱的男的,装柔弱多骗骗,不就可以拍了。”
到她略微碰得上电视剧的边边角的时候,又有人说:“诶,到最后还不是听了我的建议。”
一句话,就能够把她所有的努力贬得一文不值。
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只能一步步的去改变她自己。
可从失败迈向成功的过程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走,到处都充满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网络上不明真相的人随意中伤,身边人冷嘲热讽的讥笑,和看不见希望的未来。
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好像也是跟现在一样,没有光,没有人,只有她自己,还有浓浓的血腥味和永无止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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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不停地震动。
岑岁拿起手机,上面只剩下百分之六的电了,可能用不了多久,这个房间里就会重新归于黑暗。
模模糊糊的眼前,她看见了沈听澜发来的消息。
崽崽:【你还好吗?】
岑岁抿了抿唇:【我没事。】
岑岁:【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只是有点有被吓到了。】
她撑着自己站起来,给地上的录音机和人行模具拍了张照片。
岑岁:【[图片]】
岑岁:【[图片]】
发过去才发现,电量太低,连闪光灯都无法使用,只能看见模糊模糊的一片。
像是一个征兆,一个陷入黑暗的征兆。
她强撑着疼痛给沈听澜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岑岁:【我没事,手机快没电了,你早点休息吧——】
屏幕突然黑屏,这条信息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
她抿着唇,把喉咙里的哽咽咽回去,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埋在角落里。
等到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的时候。
她才缓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窗边。她知道,那里还有一点月亮施舍进来的光。
可她还没有走过去,窗户边忽然传来过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紧接着,一个人影从上面翻滚着跳了下来。
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以为又是另外的恶作剧。
岑岁握紧手中的手机,想给他爆头一击的时候,黑暗中熟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