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说，“这东西，来钱快不快？”
浩子对我挤眉弄眼，“当然快了，别的不敢说，这批货至少能卖一个星期，一天回本，剩下六天都是赚的，只要是男人谁不喜欢？”
我沉吟了一下，刘老三下山时只说让我行善积德，没说不让卖光盘，我欠了孙倩六百块钱，得尽快还回去才行，卖就卖吧，反正大学时期没少看！
进了里屋，浩子在靠窗的位置帮我整理了一张铁架子床铺，倒头便睡。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平静，一想到枕头垫下全是日韩碟片，心里那个燥啊！
翌日清晨，我起床做完早课，把三清祖师爷的画像请进正堂，点燃香炉，虔诚叩拜，心中默念，道了声“祖师爷请进家门”，摆上香烛贡品，一套流程走完，浩子手里拿着一摞碟片走到我面前，指了指祖师爷画像，“小凡，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
我赶紧按住他的手，“别特么瞎指，以后别拿光盘在祖师爷面前晃，不怕遭雷劈啊你！”
下午六点，浩子让我帮他推三轮，去天桥底下的夜市摆摊，我虽觉得难为情，可看在毛爷爷的面子上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夜市人多，浩子并不着急，直到晩上十点左右才肯出摊。
刚摆上碟片，就有很多苍蝇似的男性同胞涌来，浩子站在抢购的人流中间大声叫卖，“来来来走过路过别瞧错，画质一流，全世界各地都有啊，误，那位大哥别急，欧美的在左边，日韩在右边，20一盘，保证精品，回家看腻了再找我，10块一盘回收！“
我蹲在一边看着正在人群中卖力吆喝的浩子，差点乐出声，也许每个人都必须经历过一些事情才能成长，很难想象那个曾经在大学宿舍中吆五喝六的二世祖，居然会变成一个在夜市中卖力吆喝的小贩。
今天收成不错，等人群散去之后，浩子蹲在路边数钱，边数边笑着说，“小凡，这次咱们可发达了，早知道刻光盘这么好赚钱，我何必倒腾那些破烂？”
我笑笑说，“你换过很多工作？”
“别提工作了，什么来钱快我干什么，只要出得起价钱，就算有人割我的肾也心甘情愿！”
浩子一番话彻底把我逗笑了，不久后，这小子拍拍屁股站起来说，“你先帮我看着点，我找个地方小便。”
我忙说你别走，我不会跟人讲价啊，浩子不耐烦地摆手说，“明码标价，爱买不买！”
“行！”我立刻蹲在浩子的位置上，学着他的语气大声叫卖，这个点夜色已深，夜市上的人差不多都走散了，我吼了几声都没招揽到客人，只好蹲下去玩手机，差不多两分钟后，眼前走来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西装革履一身的名牌，鬼鬼祟祟走到我面前，挤眉弄眼道，“兄弟，有没有货？”
我忙说有的，货都在地上，你自己选，选好了付钱就行。
这家伙推了推金丝眼镜，笑得一脸猥琐，在地摊上来回扫视了几眼，似乎没找到合适的，又说，“兄弟，这些都不过瘾，有没有比较重口的？”
我说有，你刚才选的是日韩类型，那个基本属于小清新，要重口的去欧美那边选。
他坏笑说，“非洲呢，非洲的有吧？”
“卧槽，大哥你这口味不是一般地重啊，你等着，我替你找找看！”
我把手伸进三轮车一阵捣鼓，摸出几张碟片交到他手里，“喏，非洲的也有，三十一套，附赠一张欧美的。”
他说你这也太贵了吧，抢钱啊，你卖的都是盗版光碟，成本最多五块！
我学着浩子的语气说，“呵呵，有正版的你咋不买去？非洲的行情走俏，爱买不买！”
“那换两盘亚洲的吧？”
“得再加十块！”
我很快完成了第一笔交易，把钱揣在怀里的时候却感觉很好笑，如果刘老三知道我下山后去天桥下卖光盘，估计肺管子都能气炸吧。
正想着，天析下的阴影中走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秃瓢，一副墨镜盖住大半张脸，鬼鬼祟祟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挑选碟片，边选碟片边说，“小哥，你这光盘怎么卖的？”
我说上面不写了吗，二十块钱一张。
地中海摘掉墨镜，将碟片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砸着嘴说，“便宜点呗，做生意都讲究个量大从优，我要三十张。”
我吓了一跳，忙说大哥，一次买这么多回去，你也不怕营养跟不上？
这大秃瓢拍了拍光秃秃的脑门，笑嘻嘻地说，“我有的是时间看，你就说能便宜多少吧？”
我想了想，说大哥，算你个优惠价，十五一张吧。
他笑嘻嘻付完钱走了，赶上凌晨收摊，浩子带我去了一家烧烤大排档，叫了一箱啤酒，边跟我碰杯，边红光满面地说，“哈哈，小凡你真是我的财神爷，第一次合作卖片就赚了不少，将来咱们肯定能发大财。”
我苦笑，说我帮你卖片也就是为了应个急，这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在浩子家连续住了七天，我也陪他卖了七天光盘，每晩八点准时上摊，凌晨一点收摊，雷打不动，一个星期之后我和经常来买碟片的光头佬大叔混熟了，见他又来买碟片，就问道，“叔，你这三头两头的就来买片，看得过来吗？”
光头大叔边挑碟片边笑，笑得一脸猥琐，说小伙子你不懂，这片子里的花样其实都差不多，买碟片只是为了图个新鲜，看一遍就索然无味，我这是爱好，搞搞收藏而已。
我满头黑线，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还有喜欢收藏这个的？
看这大叔年纪也不小了，一般来买碟片的都是二三十岁火力旺盛的大小伙子，我真怕他看多了身体撑不住，边帮他选碟片边问，“叔，你干啥职业的？火气这么重啊。”
这光头佬表面看着猥琐，人可精明着，听我这么问，立刻把眼睛眯起来，说怎么的小伙子，买个片还打听户口？
我生怕得罪老顾客，赶紧赔笑说，“没随口聊个天而已，你不喜欢我不问了。”
付账的时候，这光头大叔忽然说了句，“小伙子，今天天色很差啊，做完这一单赶紧撤吧，要打雷了。”
我说啊，这天气挺不错的，怎么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