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大板牙竟忽然踩了一脚刹车，货车带看惯性滑行了—段，直挺挺地停在了路边，我一个不留神，差点扑到挡风玻璃上去。
这一撞磕得我满脑门紫青，正要问他怎么开车的，回头却发现大板牙浑身都在发抖，胸口正在剧烈起伏。
我沉下脸道，“你干什么？”
“兄兄弟，你看见了没有？”大板牙表情紧张，牙根抖得相当厉害。
我皱眉说，“看见什么了？”“刚才马路中间站了个女人。”大板牙语气惊悚道。
直觉告诉我，大板牙恐怕不仅仅只是看见了一个女人这么简单。
我满脑门疑惑，把目光转向马路中间，大板牙开着前照灯，大车光线很足，两条笔直的光柱打在青黑色的路面上，空空如也，别说女人了，我连个人毛都没看到。
我说，没有女人。
他牙根直发抖，“有真的有，我看见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了…
我厉声道，“冷静点，你到底在怕什么？”
大板牙把脸埋下去，不说话，良久后他把头抬起来，勉强笑了笑，“没.....我不是怕，只是担心撞到人了。”
撞人？
我立刻把手伸向车门把，“那还不快下车去看看？万一真撞到人了怎么办.....“
没等我把门拉开，大板牙一下把手按在我肩上，我背对着大板牙，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感觉他的手指头在微微发抖，语气也颤抖得厉害，“别开门，刚才是我看错了，这大半夜路上怎么可能有人？—定是我看错了，我这就发车，咱们快走吧。”
这人说话有点颠三倒四的，心里没鬼才怪！
我回头叼了支烟在嘴上，翘着二郎腿，把脚踝搭在车前驾驶台上，“有事瞒着我？”
“没，怎么会呢。”大板牙一脸的汗，哆哆嗦嗦扭动车钥匙，手心到处是汗水，导致他手有点滑，一直没办法给车子打火。
我冷笑，心说行，不肯说是不是，看你能憋多久。
大板牙重新发车，车子晃晃悠悠行驶在路面上，夜幕深沉，眼前只剩两道笔直的大灯。
我闭目养神，大概十几分钟后，货车再次“嘎吱”一声，抱死的车胎贴地滑行了几米，整个车身又不动了。
我睁开眼说，“这次为什么停车？”
“起起雾了。”大板牙脸色难看，指了指前面的路说，“小兄弟，雾瘴这么大，看来真不能继续走.....”
“继续开！“我忽然提高声调，吓得大板牙一激灵，很诧异地看着我，磕磕巴巴地说，为什么？
我指了指起雾的路面，“你发现没有，这条路是直的。”
“那又怎么了？”大板牙不解地说。
我抬起手机，低头一瞥，缓缓说道，“你之前说，我们距离云溪市还有不到三十里，可我们已经在这路上开了半个小时，为什么还是走不出树林？”
“这.....我没有想过.....”大板牙手背全是汗，不自然地偏过目光，也不敢看我的脸。
我说，究竟是没有想过，还是不敢想？
话到这里，我沉下了语气，“又或者你明明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讲出来？”
“你别说了.....”大板牙大喊着阻止我说下去，“我已经说过天黑了不能进树林，是你偏不信，都是你害的！”
我冷笑不止，“没人逼你一定要进树林，我说的是，你不肯发车，我就下车走路，是你为了挽留我在车上，才硬着头皮答应的。为什么你害怕我下车，是不是觉得身边有人陪着，能让你安心一点？“
“我”大板牙语气直哆嗦，想说什么又不敢讲。
我心中一动，故意把语气弄得很森怖，“有个女人趴在窗户外面看你，你看，她还在对你笑呢！”
大板牙“妈呀”怪吼，像只受惊的麻雀一样扑向我，“别别让她进来！”
我一把撑住大板牙的肩，强迫他距离我远一点，沉下脸道，“你很怕女人？”
“不.....不是.....”大板牙眼神闪躲，一直不敢看我的脸。
我换了一副口吻道，“可能是我没表述清楚，你并不是怕女人，只是害怕树林里的女人对不对？”
“她不是人，是鬼啊！“大板牙意识有点崩溃了，抱头喊道。
“鬼怪不找无事的人，没做过对不起人家的事，干嘛怕成这样？”
我慢条斯理地问道，“说说吧，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车厢中一阵沉默，气氛压抑，略微带点诡异。
见他还是不肯讲，我只好说道，“行，那你自己在车上待着吧，我可得走了，没这么多时间陪你耗着！”
说完我作势去推车门，大板牙浑身一颤，跟神经质一样的抱着我，大声哭喊道，“我说，我说.....这树林有个女人，是被我这辆车
我慢慢把手缩回来，盯着他严肃地问道，“撞死人，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是我撞死的，真不是.....”大板牙好像发了魔怔似的，嘴角抽搐，不断重复这句话。
我不解地皱眉，“你刚不是说，这辆车撞死了一个女人？”
大板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车厢里的指示灯微微闪烁，照出他陷入惨青的脸，格外诡异，“那女人的确是被这辆车撞死的，不过…...当时开车的人却不是我。”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这件事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大板牙嘴皮抽搐了一下，表情极不自然，“都说了撞死她的不是我，能有什么关系？”
大板牙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停地往旁边瞟，根本没有直视我的勇气。
我冷笑道，“未必吧，真跟你无关，你何必这么怕？”
也许是被我逼问得急了，大板牙恼羞成怒，虚张声势地吼了一句，“你问得这么详细做什么，你又不是警察，还能抓我坐牢？”
我继续冷笑道，“我的确不是警察，但有时候我能起到的作用，或许更大，如果你想活着走出这片树林，就最好原原本本把实情告诉我，这时候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