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顶住羊头的东西是我手上的木棍，在摔倒的时候，我下意识把木棍竖了起来，不偏不倚顶在山羊脖子上，它脖子一偏，我立刻抓住机会爬起来，将木棍高举过头顶，对准它眼窝捅过去。
山羊左眼被我一棍捅破，暗红色眼珠弥漫出一片猩红血迹，我双手牢牢抓紧木棍的一端，拼了命地往前顶，那山羊麻木地往后退，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痛苦，伸舌头舔在木棍上，舌头是黑色的，好像有倒刺，一舔之下，木棍被揭掉了一层树皮！
这根本不是羊，它都变异了！
我撒开双手，再度朝屋里跑，独眼山羊追进来，羊角顶在我屁股上，我再次跌倒。
幸好装糯米的袋子就在手边，我落地之后立刻把手伸进袋子，抓出一把糯米洒向山羊，它“哇”了一声，糯米弹跳着遮住它视线，山羊开始倒退，仅剩那只独眼中居然充满了人性化的畏惧。
果然，龙一没骗我，糯米真的可以对付它！
我心中一喜，拎着袋子跳起来，大步走向中了尸毒的山羊，它—步步往后挪，脚后跟踢在门槛上，身体不由自主地摔倒，我眼眶爆瞪，抓住机会跳到山羊头上，糯米迎头一洒，死死按在它眼睛上。
山羊挣扎得格外厉害，一甩头将我顶飞，落地后我滚了一圏，再次爬起，抓起更多糯米，去观察那山羊的反应。
只见它痛苦地倒地翻滚，眼中的糯米在“滋滋”冒浓烟，仅剩下—颗完好的眼球也慢慢融化掉了，飙出一股浓黑的黏液，腥臭难闻。
山羊挣扎几下，慢慢倒地不动了，我心中大定，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见蔡婶痴痴呆呆地坐在那儿，压根就不理我，我也没心思再搭理她，扛起米袋快步出门。
刚跨出蔡婶家门口，我就看见摆在面前的一双红色虎头鞋，我定住脚步说，“小虎子，你妈妈得救了，出来吧。”
风中夹杂着小虎子的声音，“大哥哥，谢谢你。”
我说你明明找到蔡婶了，为什么不出现在她面前，蔡婶很想你的，她是为了找你才落下的病根。
小虎子还是没有现身，他沙哑地苦笑，“妈妈......不认识我......”
“唉！”我叹口气，看来蔡婶病得不轻，她是为了找儿子才疯的，可当儿子的鬼魂找回来的时候，蔡婶已经完全不认得儿子了，还在找一个压根不存在的“儿子”，或许是打击太沉重，她潜意识里不肯接受儿子已经死亡了吧。
我愣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件事，拍脑门问道，“小虎子，你是不是被这些疯羊咬死的？”
小虎子怯生生地说，“是”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你能不能带我找到这些羊？”
小虎子沉默了许久，我感到无奈，正要放弃时，却感觉背上一凉，回头看见一张麻木紫青的脸蛋，是小虎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我肩上去了，我还没说话，小虎子就转动起了呆滞的眼珠，“大哥哥，你帮我，我也帮你，我现在就带你找那群疯羊！”
我心中大喜，“真的？”
小虎子把脸埋在我背上，“快走吧，天一亮，我就要找地方躲起来了！”
“好，等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我一定替你请神龛，把你供养起来！”想不到跟鬼谈条件这么容易，这也得益于小虎子死的时候年纪小，心思单纯。
随后我快步跑向村长家，找到了正打着手电筒乱转的龙一，大喊道，“胖子，快过来，我有办法找到那群羊了！”
龙一闻言立刻跑向我，跑了十几米，他忽然停下来，大脸抽搐，十分紧张地盯着我的肩膀，“陈凡，你背上有......”
龙一能看到我背上的小虎子，我一点不觉得奇怪，语气轻松道，“我知道，它就是小虎子，你别怕，小虎子答应带我去找那群疯羊了！”
他这才小心翼翼凑过来，挥手在我面前虚抓了一把，喘气道，“那行，快走吧，我在村里转了好久，一只疯羊都没发现，可能还在后山也说不定。”
说话时，我感到后背一轻，小虎子应该已经从我肩上离开了，等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只正在移动的虎头鞋，小虎子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大哥哥，跟着我的鞋印走，要快点！”
龙一瞪大眼睛，咂舌不已，“陈凡，你可真厉害，能和鬼做朋友我苦笑说那是因为小虎子善良，不肯害人，说到抓鬼我可没你本事大。
鞋印很快就消失了，又出现在十几米开外，我推了龙一一把说，“胖子，赶紧的，别磨蹭了，天一亮小虎子就要离开。”
随后龙一跟着我朝后山方向狂奔，跑着跑着，我腹部的绷带散了，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龙一搀着我说，“能不能行？”
我说没问题的，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继续前行了百米左右，我和龙一来到了一个回水湾，这里属于陈家沟尽头，眼前一条小河沟沿着山顶蜿蜒之下，冲刷山沟，形成—个大水潭，跨度将近十米，我记得小时候常在这里玩水，可上了初中之后，长辈就不准我再来了。
龙一盯着浑浊的水面愣神，表情越来越古怪，我还在寻找小虎子留下的鞋印，却没有任何发现。
我用胳膊肘碰了碰龙一，“小虎子呢，为什么鞋印不见了？”
龙一沉默，良久才深吸一口气说，“先别管小虎子了，看来源头就在这里。”
我啊了一声，一脸茫然，龙一提醒我往前看，说你看看那是谁？我应声抬头，视线沿着龙一的手指方向延伸，却瞧见一道孤零零的背影，正蹲在回水湾另一头，背对着我们磨刀。
是三娃子！
我眼前一亮，咬牙恶狠狠地说，“这兔崽子跑到这里来了，我还有笔帐没跟他算，走，过去找他问清楚！”
龙一却没动，大脸不自然地抽搐着，“小凡，我们最好别过去。“
我说为什么？
龙一指了指三娃子磨刀的地方，“你再仔细看看，他背后是什么？”
我眯紧了目光，却什么也瞧不见，捂着后脑勺说，“胖子，你眼神好，我什么也看不见，你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