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廖老疯子带着我们离开了别院。
—路上，我还不能对飞山猱身上发生的事情释怀，气鼓鼓的嘟起了嘴巴。
廖老疯子见到我这副模样，不禁感觉有些好笑，出言劝慰道：“放心吧，人在做天在看，做下错事，终究是要还的。”
见我还有些不情不愿，廖老疯子便讲起了他曾经经历过的故事。
那是一个裁缝的故事。
裁缝姓蒋，手艺说不上有多么高超，可是在那样的一个小村镇里谋生糊口，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毕竟他只是一个裁缝，又不是做的什么值钱行当，靠着那点收入，日子过的倒是有些清贫。
再加上这个蒋裁缝长相并不算好看，都四十好几了，也没有说上一个媳妇。
—日，蒋裁缝闲坐无聊，在他发呆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生起了一个想成家的念头。
虽说蒋裁缝日子过的清贫，可好在他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也略积攒了一些薄财。
终于在媒婆都快要磨破嘴皮子的情况下，蒋裁缝总算说到了一位二十好几岁，长相欠佳的媳妇。
摆了一顿宴席，请了几个亲朋好友，蒋裁缝的日子也就不再孤单了，起码家里有个人对着他嘘寒问暖起来。
虽说自家媳妇长得确实磕磋，但是蒋裁缝也并没有过多的嫌弃她，有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蒋裁缝的生活总算有了点盼头，小日子也是越过越和美。
唯一让蒋裁缝有些遗憾的是，已经结婚一年半载了，可媳妇的肚子里一直也没有个动静，每每看到别人家子孙满堂，享受着天伦之乐的时候，蒋裁缝的心里就是特别的羡慕。
吃了不少的药，也遭了不少的罪，媳妇的肚子终于日渐大了起来。
终于到了临产的那一天，蒋裁缝在产房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不多时，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接生婆。
这婆子别看岁数大，这辈子接生出来的孩子没有1万也有八千，是这方圆几十里最厉害，最有经验的接生婆。
由此可见蒋裁缝的期望有多么高了。
蒋裁缝看见走出来的接生婆心里先是一喜，随后便又冷了下来，一丝不祥的预感从他心里升起来，并且越来越强。
只见这个接生婆摇了摇头，微微叹气说道：“孩子是出来了......”
“那不是好事吗？”
蒋裁缝的脸上又重新绽放出了笑容。
接生婆挑了挑眉，继续说道：“好什么好，你难道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吗？你媳妇生出来的是个死胎。”
这样的事情虽然罕见，但也并不是没有，起码，这位接生婆就遇见过几次。
蒋裁缝虽然闹不明白接生婆口里说的死胎到底是个什么，但是从接生婆的表情和语气上来看，自己想要有一个孩子的愿望，八成是泡汤了。
他神色慌张的跑进屋内，果然只看到床上沉默的妻子和放置在地上的一个胎儿。
蒋裁缝不自禁的用手摸了摸胎儿，只觉得入手处传来一阵阵的冰凉，那冰凉的感觉一直顺着手指蔓延到他的心里面。
最终蒋裁缝只是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难道他的命里就不该有子嗣？
—想到这里，蒋裁缝看着眼前的胎儿尸体就是越想越气，忍不住狠狠地踢了一脚。
刚出生的胎儿毕竟是脆弱的，虽然说蒋裁缝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可是即便如此，那胎儿也被他一脚踢得有些微微变形。
妻子看着那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止不住的心疼，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不出孩子，她也要承受村里人的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人因此称呼她为便宜货，生不出孩子被骂，这在那个时代是大家约定俗成，习以为常的事情。
事已至此，蒋裁缝只好用铲子拖起死胎儿，随便找了个地方给埋了起来。
按照蒋裁缝家流传下来的传统，死婴是不配有坟至的，更别说要专门打制一副棺材了。
第一胎是个死胎，这不仅没有打消蒋裁缝的念头，反而更加卖力起来，没过一年，蒋裁缝的媳妇便再次怀孕了。
临产之日，蒋裁缝却不在产房外等候，反而是在庙里不停地烧香磕头，乞求能够保佑他顺利有个子嗣，最好还是个男丁。
也不知道是不是蒋裁缝的诚心起了作用，等他回到家中之后，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令他欣喜若狂。
只见妻子不仅诞下一个生龙活虎的婴儿，而且还是个带把的！
这下子，蒋裁缝积攒了将近一年的满腔怨气终于发散一空。
他们蒋家终于有后代了，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他们了！
妻子看着熟睡之中的婴儿，眼中饱含着爱意。
等到这婴儿摆满月酒的时候，蒋裁缝特地宴请了全村的男女老少。
就在众人酒喝得正酣的时候，只见妻子抱着孩子，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门，一下子便摔倒在了地上。
见到这一幕，原本热闹的场面诡异的冷静下来，众宾客纷纷注视着她。
只听蒋家媳妇慌慌张张的说道：“当家的，孩子…孩子他......”
见到自己妻子的模样，蒋裁缝的心里咯噔一下，原本醉意熏熏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他语气颤抖的追问道：“孩子怎么了？你倒是快点说啊！”
“咱们的孩子没气了！”
蒋家媳妇再也止不住自己内心的悲痛，呜呜的小声啜泣着。
蒋裁缝只觉得头脑中仿佛响起了巨大的雷击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从妻子手中夺过了儿子。
同样是入手一片冰凉，这两股凉意简直是如出一辙，都是那么的叫人心寒。
宾客中有位赤脚医生，搭了搭孩子的手腕，也紧跟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蒋裁缝见状，终于受不住内心的打击，眼前一黑，脑海中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见主人家如此变故，众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帮着料理了后事。
蒋裁缝的第二个儿子，同样的天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