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那师兄讲的面面俱到，整整一个上午都在为我出谋划策，不禁让我感觉师兄这人其实还不错。
而且我也瞄到了山中勾魂的任务，上面还附带着一张地图，密密麻麻，可以说是分外艰难了，不但周围有各大山神土地需要打点，而且山中鸟兽无数，需要小心躲避，免得惊扰了生灵，外加山路难行，而且山中肯定免不了会有点成精的野怪。
相比之下，我的任务确实要安全而且轻松的多。
师兄请客，请我们四人一起吃了顿饭，便各自分手，自顾自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在这期间，小黑和钱函基本上一句话都没说，没了他们恶心的揶揄，我感觉心情分外舒畅。
甚至舒畅的有些诡异。
我只是以为有一改秉性的师兄主持，所以两人不敢有什么非议，所以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出了鬼门关，我凭借师兄送的一块牌匾，直接在阳世开了一道门，穿过阴司把守的隘口，往出一踏便是阳世的黄河岸边，并不需要再经过土地庙。
滚滚黄河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我少读三国，早听闻过黄河美名，这次亲眼见到，才真正感觉到其雄壮，虽说比阴间的忘川河窄了不少，但奔腾之势却是忘川所不能比拟的。
掏出银票，我将其放在黄河岸边，低头拱手道：“地府般若堂学生来此，拜上龙王大神。”
就在我一句话说完的片刻之后，滔滔黄河水中便慢慢爬出一只脸盆大的王八，慢吞吞爬上岸，慢吞吞叼起银票，转身进入黄河水中，瞬间被黄河水吞没。
从始至终都没有和我有任何言语交谈。
我不免觉得有些尴尬，有些生气地拂衣而去，朝自己的目标赶去。
到了大楼附近，我忽然心头一缩，感觉背后一阵阵发冷，似乎有人在监视自己。
朝周围环顾一圈，四周一片坦荡，并无一人窥视。
等到过了一个小土坡，目的地的大楼便映入眼帘。
根据大楼的框架，可以看出这里应该原是个办公楼，房子已经破败不堪，玻璃碎的满地都是，大楼里除了一些破烂也没剩下什么东西。
楼前还残留着几棵枯树，在微风的轻抚下换换摇曳，月光照耀下的影子仿佛一只利爪，在地上痛苦地抓挠。
地上倒着几棵枯木，青黑色的苔藓沿着地表向树干上攀爬，几棵剧毒的蘑菇长在树干和地面交界的地方。
从这几棵屹立树木裸露出的已经干枯的树根可以看得出来，它们恐怕用不了几年，也会和地上的同伴一样轰然倒下，然后默默忍受着外来菌类的袭扰，直到被腐食干净。
大楼一共十八层，占地面积很大，每层约莫有将近一丈高，高度的一半都是已经碎掉的玻璃，远远看去，那一个个碎了玻璃的空洞，就像一只只只有黑眸的眼睛，在夜色下死死盯着周围的一切。
包括正在盯着它的我。
夜风很干爽，相较之下，我还是更喜欢阳间的微风，因为阴间的风总是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仿佛风中带着冰碴子一样让人浑身不舒坦，而阳间的风温柔和煦，仅是从身边拂过，便能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可这温柔的风经过大楼时，却成了凄厉的呜咽。
微风穿过大楼空洞的“眼睛”，贴着长长的走廊一点点前进，摩擦出极大的回响。
大楼仿若一头巨兽，一头足有数十丈高的百目魔君，瞪着仿佛能吃人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呼号，而楼下几棵挣扎的枯木，便是它麾下的小鬼，在魔君的威压下，无力地挣扎扭动，将地面抓出一道道裂纹。
看着这漆黑的大楼，在地府生活了这么久的我竟然害怕了。
“这和地府的高楼没什么不同啊，不过是更高了那么一点。”
我在心里自我安慰，可盯着那大楼足足一个时辰，也没敢前进一步，心里浮现出的那一抹不祥，在高楼的注视下缓缓膨胀，连对家的思念都淡了不少。
距离批文上将死之人的死期还有一整天，我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准备。
准备什么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但还是选择了先在楼外落脚，卸下背着的行囊，在外套里穿了一身皮甲，把睚眦刀牢牢挂在腰上。
此番行动，恐怕绝不会只有勾魂送地府那么简单。
我回想着最近所有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般若堂最后有三个月的实践期，”我皱起了眉头，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往常勾魂不过一两个时辰，最慢也不过四五个时辰就能完事，怎么说也不可能费得了三个月。”
“喵~~~嗷呜~~~”
不远处的大楼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听的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叫声在大楼中四处回荡冲撞，整个大楼的“眼睛”都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跳了起来，看向夜幕中的大楼，眉毛拧成了一股绳。
“喵呜~~~~”
“喵呜~~~”
“嗷！”
正在惨叫的野猫仿佛被人生生扼断了喉咙，嚎叫出最后一声痛楚，便永远闭上了嘴巴。
大楼只剩下夜风的呜咽，仿佛那只惨叫的野猫只是一场幻觉，只是这荒废大楼所做的一场噩梦。
可我却是这场噩梦的唯一见证者，那一声声惨叫仿佛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让恐惧的黑泉从心脏中喷涌而出。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呼吸中明显带上了一股粗气，但没有做什么，仍旧躺下睡了，但满心忡忡忧虑，哪里还能睡得着？
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夜，直到寅时才堪堪眯上眼睛，若不是有人把我叫醒，恐怕我都要被太阳活活烧成飞灰了······
“嘿，嘿小兄弟，醒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一群人正围着自己，一个满脸胡子茬的青年正在用力摇晃自己。
我吃了一惊，还以为有人偷袭，下意识蹦起来便要拔刀，可又突然发现这群人都是阳间活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看这架势应该是练过，反应速度挺不错。”
“嗯嗯。”
青年背后，两个瘦高的青年对着我指指点点，低声讨论着，一个蓝头发，一个绿头发，衣着古怪，我注意到，他们也都携着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