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妇人的警察气得脸通红，平白无故地被污蔑，张嘴试图为自己辩解几句。
然而当文明碰上野蛮，当礼貌碰上撒泼，除了喧闹，什么都不会剩下。
局里除了妇人的叫喊怒骂，什么都听不见。
姜雨在那一动不动，听到对自己的辱骂，连打着石膏的手都感受不到丝毫的痛感了。
自己压根就吵不赢！
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形，是在什么时候？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正出神，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触感，紧接着便是源源不断的暖意。
姜雨抬眸，正对上那双好看的琥珀瞳，里面满是关切，认真，和快要溢出来的柔情。
柏苑赫捂着她的耳朵，低下头，额头轻轻与她相抵，格外专注地注视那双清澈的眼睛。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姜雨甚至都没发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和心脏地跳动。
“乖。”柏苑赫温柔地注视着她，笑得眉眼弯弯，奶气毕现。
“噗通——”
她心跳好像突然漏了一拍。
明明是捂着耳朵的，那个奶气软糯的“乖”字，却又偏偏格外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朵。
她的心就在那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原来被人哄着，是这种感觉。
“姜雨！”
林婉冲过来，一把推开了柏苑赫，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怎么办，那小票我找不到了。”
语气里还染上哭腔，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似的，我见犹怜。
柏苑赫皱了皱眉头，自己一时没防备竟然被推开了？！
“啊，问题应该不大，到时候直接去柜台核对就行了，”姜雨回过神来安慰她，余光偷偷地想打量柏苑赫有事没。
林婉似迷茫地点点头退了一步，巧妙地阻挡了她的视线。
姜雨在心里叹了口气，就此作罢，把目光投向被实行强制措施的妇人，那边还是一团乱啊！
正想着，门口突然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姜雨定睛一看，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经、经理？！
只见经理走过去，冲警察说了几句，警察便放开了手。
妇人原本还在闹着，经理又说了几句，妇人竟然奇迹般地笑了！也不闹腾了！
不到几分钟，警察便离开了，妇人也带着等在门外的儿子离去。
姜雨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只见经理扫视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她们几个，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刚到面前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接着恶狠狠地朝自己吼：“姜雨你看看你干的蠢事！一大堆烂摊子！不想干就给老子滚！”
“什、什么？”姜雨惊诧地看着面前的人，为什么要怪自己？
刚想开口解释什么，余光便看见一旁林婉恳求地盯着自己，口型微张：求求你。
于是，原本已经张开的嘴动了动，终究是闭上了。
姜雨沉默地听着对自己的训斥，一言不发。
“你还打120？老子真是谢谢你那120，弄得整条街的人都还以为我们店里死人了呢！”
“你他马看看你干的好事！老子准备了那么久的材料，这下全都没了，损失你赔得起吗？啊？！”
最后一声质问陡然提高音量，姜雨不自觉被吓得浑身一抖，不小心扯到打着石膏的右手，骨头开始隐隐作痛。
柏苑赫冲上前去，谁知却被姜雨伸手拦住了。
他有些气恼地看着拦着自己的女孩，然而看到那平静的目光，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气。
为什么，又露出那么习以为常的表情？
“什么也不说了，给老子滚蛋！听到没有？滚蛋！我们这小店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最后的话一出，经理才狠狠地舒了口气，好像这样才舒坦了些，那涨红的脸得到了缓和。
“……”姜雨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说出。
旁边的警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打算帮忙解释，林婉突然大声道：“经理，你的车好像没有停好！”
经理一惊，注意到了林婉的眼色，配合着转身离去。
原本还吵闹不停的警察局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饶是空调的温度调得再低，姜雨的背上也沁出了一层热汗，热得自己有些难受，可手臂却因为冷气，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柏苑赫走上前去，糯糯开口想要安慰她：“姐姐……”
谁知，姜雨连头都没抬，顺势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先回家，把白角还回去再说。”
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起伏，平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姐姐……”
未等自己说完，姜雨便独自往外走，柏苑赫心里一慌，赶忙跟了上去，不敢再说话。
旁边的警察小姐姐被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拿着手机飞速地打字，吐槽刚刚的见闻。
回到家，白角听到门口的声响，习以为常地抬起小脑袋看了看，眼瞧是两脚兽回来，于是又懒洋洋地躺下。
姜雨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翻箱倒柜地找出之前那个猫舱，在白角旁边蹲下，没有丝毫犹豫地提住后颈把他塞了进去。
白角：“喵喵喵？？？”
他这才发现，这两脚兽今天很安静，安静得这么多天了，都没有见过她现在这种情绪。
怎么说呢，没有悲喜，没有失落，好像对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似的。
见冲姜雨叫没用，白角顿时把目光转向身后跟着的柏苑赫。
白角：“喵呜！喵！！！”
柏苑赫叹了口气，慢慢来到她身边蹲下，轻轻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姐姐，你别这样，”奶气的嗓音，无奈的语气。
柏苑赫心底漫上几分恐慌，如果白角被送走了，那下一个呢？
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如果自己被赶走了，那晚上要怎样才能熬过那漫漫长夜？
姜雨笑笑，轻缓却又执着地扯回了自己的手，干脆地把白角放进猫舱，拉上锁链。
“白角是在害怕吗？”姜雨轻笑，眉间淡然，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平静道，“你告诉他吧，他可以回原主人那了。”
说完，那如死水般的目光便注视着自己。
柏苑赫顿时觉得自己身上一紧，颤动着嘴唇，哆哆嗦嗦地把话告诉白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