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以为自己没那个命，承蒙上天眷顾，她又双叒叕翻车了。
“你好。”沈晖偏头望向门牌，确认无误后，才正视道，“你是程叔叔的女儿？”
“是……”她堵在过道处，开始语无伦次，“我、我那句话不是针对你，实在抱歉，就之前，有条疯狗刚好追着我咬，我骂他呢！”
狗会按门铃？沈晖把眼底的诧异收回，想来，他跟她还挺有缘分，便笑着说：“真巧。”
她显然误解了：“狗是狗，你是你，我没有故意把你当成……”
听上去有点讽刺的意思，又立马改口：“就是，你没碰见那条狗，对吧？”
“没碰见。”他勒紧背带，看向屋内的摆设，欲言又止。
程简顿时让开身体：“快快先进来，外边冷。”
他言简意赅的一声：“谢谢。”
让她无地自容，再解释下去也只会越描越黑，索性换个话题，替人拉开椅子，将果盘摆过去：“我没想到是你。”
不知怎么，这句话落到沈晖耳朵里，便成了扫兴。
毕竟他实力有限，与她想象中的家教不甚匹配，没能达到对方的预期，也很正常，从某种意义上自己确实走了后门，应该适可而止：“或许，你可以换……”
“啊，差点忘了，你喜欢雪梨，我去厨房给你换。”程简沉浸在兴奋当中，她想到沈晖做了一下午的笔记，原来是为晚上的家庭补习，太幸福啦。
沈晖却愣住，小姑娘居然知道自己的喜好，向长辈打听过？可这件事，他从未与任何人提起，也许只是碰巧，人家不过借口进入厨房，缓和一下失望的情绪而已。
家教良好的孩子，都会顾及体面，恐怕程叔叔交代过，不要为难他。
厨房内，程简将雪梨切片，她从杂志上读过一段访谈，爱豆坦白自己早年对学习有种近乎病态的执念，现在破案了，原来是和家中那场变故有关。
“沈先生今天给我补哪一门？”她端着果盘出来，小心摆他面前。
果然，比起上午，她明显客套许多，沈晖面色不大好，他从包里拿出简陋的书本，努力维持平静：“听叔叔提过，你的数学成绩相对其他课程要……”
“就是很差劲嘛，我知道。”她大方承认了。
沈晖把目光停顿在挎包夹层的钢笔上，以为伤及小姑娘的自尊，试图挽回：“我没那个意思。”
啊？程简当场愣住，听不明白，只能假笑道：“对呀，数学太难了，你得给我好好讲讲。”
她笑起来似乎有点僵硬，沈晖的眼睫毛在灯光下扇了扇：“没关系，剩下半年时间，认真学，还有机会。”
连程爸都断定程简不行，只有他给予鼓励和肯定，温柔而周全的样子，独自在外生活，大概很辛苦吧。
“嗯，我努力！奋斗！”她下定决心，绝对不负男神的期望，既然都认为她考不上大学，那就随便考一个给家里人开开眼。
虽然于她而言，学习并非难事。
见人打起精神，沈晖也翻开红线本，里面是他提前准备的重点，与她宣布道：“今天我们讲方程式。”
“好！”她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实际眼神飘忽不定，时而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时而看向那双形状姣好的嘴唇，好像有点干燥。
“你等会。”程简转身溜入厨房，她拎起酒红色的铁皮暖瓶，给对方倒了一杯热水。
见着杯口还未平复的涟漪，沈晖反倒沉默了，是觉得他讲课无聊，所以才借此打断？
他看向左侧的欧式挂钟，离见面已经过去两个钟头，突然问：“我刚才讲到哪了？”
程简一脸茫然：“好像是……”
是什么来着？
“是我的问题，我很无趣。”他评价自己，然后把笔盖用力套上，好久才抬头，“让你见笑了。”
“没有呀，可能，可能‘方程式’对我来说过于复杂了。”程简仓皇无措地站起来，暗骂自己不务正业，哪怕课题再容易，她也应该认真分析，不能浪费对方的一片热忱。
闻言，沈晖重新扭开笔盖，指向最初那一页：“暂时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复习，方程，是指含有未知数的等式，打个比方……”
面对细节的讲解，她把注意力集中：“这样子，解方程也没那么难嘛，你好厉害，我一下就能听懂。”
“是吗？”沈晖写字的右手停在纸张上，他难以置信，才举出两道例题，对方的变化实在有点浮夸。
“讲解很透彻呀，你看，这题我会。”程简为证实对方的教学能力，在他第三道例题下自顾自地求解。
从过程到答案，十分精准。
沈晖坐在火炉边缘，他手心发着冷汗，感觉自己被耍了：“我只提出一元一次方程，还没有讲到二元。”
！！！
过于激进导致她露馅，艹，还能圆回来吗？
程简抓了抓发尾：“我觉得，这些点都是共通的呀，套进去都一样……”
“不需要打圆场，你和程叔叔的好意，心领了，我确实缺钱……”
沈晖不卑不亢地把书本叠好，将其放入包内，他重新背起肩带，“只是，还没有到吃不起饭的地步，如果因为父亲的关系，大可不必这样体谅我。”
“等等，我可以讲清楚的。”她直接冲到门前把他拦住。
沈晖严肃道：“不管程叔叔是否看得上我，还是出于怜悯，我全凭本事賺钱，程程，你数学成绩不错，对吗？”
根本不需要他来讲课，多此一举，岂不多余？
被一眼看穿后，程简很难陈述事实原本的样子：“我没有故意隐瞒，坦白说，仅仅是数学还可以，其他课我……”
好像也还行。
“特别需要家教！老爹是商人，不会因为同情你所以才开这笔工资，是我，我装成数学不好骗了他。”
程简被迫谎话连篇，面对质问，说自己魂穿同名同姓的身体，未免太荒诞了，她很想说对不起。
明知道自己没法变成学渣，也并无当演员的天赋，被揭穿不过迟早的问题。
可还是忍不住：“你再教教我，我会认真学，好好学。”
她想努力一下，因为沈晖缺钱，程爸也看重他，原主刚好成绩很差，本来就是桩一举两得的美事。
是程简搞砸了，并且，还怀揣着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