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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仗剑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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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里萨城头悬挂的苏丹旗帜从城上被丢下,很快一面帝国的双头鹰旗树了起来,在风中猎猎,这些旗帜是摩里亚的丝织工赶制的,战争税和兵役和让很多农民濒临破产,但经营丝绸业的织工们却趁机赚得盆满钵满。

    因为一开始没人觉得拂菻会赢,这些旗帜都是仓促缝制的,双头鹰看起来就像呆滞的木鸡,而且价格卖得很高,倒是突厥人的旗帜备货充足价格低,只等苏丹大军冲进城来,家家户户都要买一面挂在屋外,以示自家皆为良民。

    这却是痴心妄想,苏丹不需要良民,苏丹只要包衣,百姓真正需要的是轻车快马,在城破之前把家当亲人都快快运到南边去才是正经。

    不过随着朕以铁腕手段征发各个村子的农民,开始修缮城墙,旗帜的价格就顿时颠倒了,布商早在第一批鞑子来之前,就已经预估到谁家会笑到最后。

    太可怕了,如果番婆子在拂菻发售彩票,怕不是君堡朝廷被这帮料事如神的奸商骗得倾家荡产?此子断不可留。

    刘之纶老说什么要重商,鼓吹大明的虚弱皆因为重农抑商,以至OTg2NTc=于扼杀了经济与社会活力。

    他懂个屁。

    农民做大,最多就变成大地主,土地再怎么兼并,也就一县之地,多了管不过来,人一死下一辈就得分家。商人做大,那可了不得,比如海商做到头,就会变成汪直、李旦那样的大海主,茶马生意做到头,就会变成八大皇商,开始反明扶清。

    地主最多作贱一县之地,藩王最多荼毒一府之地,而商人坏起来,却会危及全国。

    而且资本家的玩法可比农民花样多多了,须知贫穷乃是凡人为恶的枷锁,农民的财产都是土地,产出有限,就是想作恶,大半资产也都在地里拴着,而商人则是以钱生钱,作起恶来可就罄竹难书了,说不定你写他罪状的纸笔,还是这奸商的商号中所购呢。

    大明的商人还有朝廷、大明律压制,做事还要顾忌名声,只能攀附官员、勋爵,总要收敛几分,你瞧西域的威尼斯、热那亚二国,俱是商人治国,却将这地中海弄成了什么模样,就连拂菻国的王都都被这伙奸商烧过,还胆敢侵吞小半个国家,此等窃国大盗,罪不容诛。

    士绅说孔孟之道,他们自个儿虽不信,行事总不能太过放肆,不然会被戳脊梁骨,西僧拜圣子圣母,他们虽然也不信,但偷吃偷拿总要躲着外人,不能公然哄抢香火钱,否则这等败坏教会的害群之马迟早会被剔除。

    可是商人一切来自钱,一切依靠钱,从钱中来,到钱中去……皇兄那句话怎么说的,只要能赚钱,商贾就胆大起来,如果有一成利,他们就跑得到处都是,有两成利,商人就在天下奔走起来,有五成利,他们就敢铤而走险,贩卖私盐,有十成的毛利,他就敢犯大明律上所有法条,甚至冒被诛九族的危险。

    要是有三十成的利润,他们连天条都敢犯,乃至于纠集地皮青皮,去攻打南天门!

    他们会不择手段的赚钱,如果名声可以带来钱,他们就会雇佣文人为其张目,如果地位可以带来钱,他们就会科举、与世家联姻,如果军队可以带来钱,他们就会豢养家丁,训练护院。

    ……听起来似乎和士绅、勋贵是一丘之貉啊。

    好在朕英明神武,已经在北京打赢了米、棉和煤炭这两白一黑的商战。

    番婆子只能靠烧钱暂时压制那些奸商,等她烧了几十万两内帑,用尽浑身解术,觉得烧不下去想要认亏时,还是朕带着粘竿处,冲进奸商家里,用三眼铳将友商尽数送去见吕不韦,才赢下这一仗。

    倒不是番婆子无能,毕竟不能指望她江浙湖汉北连夜翻墙进人院子放铳吧,按照她的计划,要用堂堂之战击溃那些奸商,需要从南直隶和山东、江南各省调集数百万石粮食,一举压垮北京的粮价。

    毕竟唱筹量沙的把戏能唬骗北京的丝绸商人,却骗不过粮商与棉布行,组织数万运军送粮米棉布谁都瞒不过。

    再者说,能用铅弹解决问题,为什么要靠运河?

    这就叫米粒坚道路。

    那些威尼斯商帮行事素来都是仗剑经商,一手刀把子,一手钱袋子,两手都抓稳才是商人的立国之本。

    所以商人拜关公也是情理之中,等打回君堡,朕就给阿瑞斯塑个金身,再建个庙,毕竟此处不归关公管,还是归当地有司处置。拜上帝教不许拜异教偶像,倒也不难,只消辩解说阿瑞斯是圣人,而且拂菻人不兴圣像,更喜欢绘画与镶嵌画,这样也好,还能省点钱。

    拉里萨沦陷,呸,光复之后,城中的突厥人就纷纷当了俘虏。

    起先他们只是哨兵在夜间会被射杀,但第二天,朕从番婆子的私藏里找到了一包上好的咖啡豆,于是煮了点咖啡与安娜边吹牛逼边喝,喝完之后浑身燥热,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硬是睡不着,就带着绞盘弩又摸了回去,射得突厥人白天都冒不了头。

    后来突厥人索性当了缩头乌龟,任凭朕怎么叫骂都不肯探头,于是安娜无聊之下,绕着城走了两圈,把所有见到的旗帜都射落,到了晚上,更是把虎威大将军放进城中,命其就食。

    比起葬身虎口,突厥人宁可投降,大家各为其主,朕也没为难他们,只是发落为奴——本来是要砍头的,朕的习惯是不留俘虏,如果这城是被硬打下来的,城中五百多人能炼六颗碧血丹心。

    死了的突厥人才是好突厥人,不过朕也不是那种嗜杀成性,不近人情的昏君,突厥人若是肯洗礼易服,皈依正教,再白给朕干几年长工,放他们归家团圆也不是不行。

    若是番婆子在,多半要抱怨色萨利首府开城投降,居然只抓了五百个俘虏,朕却知道,人要是再多一些,城中的人胆气便足了,起码能守上十天半个月,极大拖累我军的脚步,还是见好就收为妙。

    番婆子原本在清丈田地,朕放心不下安娜,才领军赶来,坏了她的大事,不过既然事情提前解决了,北伐筹措粮草需要些时日、大军连日作战又需要修整,朕反倒有了闲暇,正好趁着现在替番婆子厘清地方。

    于是朕为有战功的士兵配上抢来的战马,让他们腰上拴着人头,战车上堆放着京观,由骡子拉着,前往色萨利的各处村庄,一来夸耀朕的不世武功,二来揪出地方投靠突厥的刁民,三来则是要地主士绅乐捐乐输。

    富户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粮,钱粮皆无却占着大片田地的说明经营无方,致使土地荒芜,着实可惜,朕于心不忍,见不得生产要素无法有效配置,就以一个第纳尔一亩的高价大肆收购。

    如果富户不肯,那说明朕和富户有一方错了,朕英明神武,还敢跑了突厥人,肯定是不会错的,富户如此为难朕,肯定包藏祸心,与鞑子暗通款曲,必须杀了。

    交出的粮食都收走,田地分与无地的农奴,并重新为户籍和田地登记造册,十家编成一保甲,十甲编成一里,设一里长,又摊丁入亩,不再收丁税,而是按土地来收取银钱。

    忙完这些,朕在番婆子的新政基础上又近了一步,命各地教会的庙田也要一并交税,别以为读了几年经书就可以逃税,朕的大秦朝,僧爵一体须当差纳粮!

    大多数僧人都是识大体的,要么当场用钱粮布帛缴纳了今年的赋税,要么欠下欠条,等来年有了收成,连本带利缴纳,也有些人非要和朝廷对着干,朕不得不以这些僧人妖言惑众,未能按时向天父上主皇上帝进贡包茅草为由,将其开除教藉。

    不服你去希腊都主教区,去君士坦丁堡上诉啊,朕告诉你,六部三法司,内阁司礼监都是朕的亲信,你就是告到皇帝那儿也没用,就连拂菻女皇也是朕的人!

    原本预计要半个月才能清丈完的田地,因为本地农民地主的极力配合,十天功夫就清理完了,本来还有些偏远山村没来得及派人去登记造册,那些村子也派了人马,不仅送来当年农税,还主动接运官吏前去。

    民间好像是有谣言在流传,若要活命,必须赶紧登记自家的人丁数,换来一张户帖贴在自家门窗上,才能免去血光之灾。如果半个月后户籍编完,色萨利还有人不在这册子上,家门口没有户帖,巴塞丽莎的吃人肉饮人血的罗斯铁人队便会冲进他家房门,把屋中男女老少尽数杀绝。

    其实也不能说不对吧,至少冲进房门这段就是真的,鏖战之时粮草供不上,灰牲口们也喝过血,只是朕的兵丁不会胡乱杀人,捉到隐户只会就地追比,犟横的泥腿子硬是不肯交税,打一顿板子,站两天枷号也就放了,犯不着真喊打喊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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