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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师法自然,踏浪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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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已是半月有余。

    在这期间,他见识了不少能在水上活动的生灵。

    譬如一只小壁虎,从山岩上爬下来,啪叽一下落在水上,将水面踩出浅浅的凹坑,如履平地般跑到了对岸。

    还有一种土黄色的蜘蛛,生着八条腿,浑身毛茸茸的,趴伏在水面上大半个时辰都可以不动,同样也是将水压塌却不会沉没下去。

    这种蜘蛛很轻,它的身体和毛发也是疏水的,但让纪苏意外的是,它站在水上竟是为了捕食小鱼,蜘蛛竟然会捕鱼,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除此之外,他还见到一种奇特的介虫,它也长着一对擅长划水的毛腿,可这小虫却生有气门,能够提前吸进空气,用于潜入水中。

    不仅如此,在其背部翼翅和腹部间还有一处空隙,能够贮存大量空气,当其气息用尽时,就将背部储备的空气挤出来,变作一个气泡拖在身后。

    出于好奇,纪苏以雷鸟双目察看,又以通识感应窥视其水下变化,竟发现这气泡能从水中吸收新鲜空气!

    水中有空气,此事他倒是知道的,正如先生所说,鱼儿在水中不是不用呼吸,而是其本就可于水中呼吸,物类不同,构造各异,习性自然也会有所差别。

    这些时日以来,纪苏不止一次的啧啧称奇,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生灵身上,他见识到了造物之神奇,也意识到这世间还存在很多并不被人了解的秘密。

    可是,对于踏水而行这件事,他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他的身体没有那些小生灵那么轻,他的皮肤和毛发也做不到水沾不湿,腿上没有能造出一层气泡的细毛,水面的膜无法支撑他的身体重量……

    一时间,少年陷入了困顿之中。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倘若不能悟出踏水而行的窍门,那力之道便无从突破,自此往后的力量运使法门都将与他无缘,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一连几日他都愁眉不展,以至于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或许人类肉身之躯根本无法做到踏水而行。

    又或者现阶段的他力有不逮,得将石盘功法修炼至第二层或许就可以了?

    “这是人的身体构造决定的,并不是我不努力……”他如此想着,可又莫名觉得心虚。

    这一日,少年腹内饥饿难耐,便从附近山林中打了只野兔回来,坐在峡谷岸边以雷电点燃柴火,烤起兔肉来。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吃辟谷丹这种东西。

    下午,他靠坐在峡谷入口的一处延伸出来的山岩上,阳光恰好照在他身上,转首一打量,一抹翠绿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

    “嘿,晒太阳呢?”纪苏同它打声招呼。

    浑身翠绿的蜥蜴无动于衷。

    它微眯着双眼,头顶薄如翠叶般的肉冠如船帆似撑开,下颌一鼓一缩的,细长的尾巴上带着环状的斑纹,乍看上去像是一条晃动的水蛇。

    忽然,一条脑袋呈三角形的鲜红大蛇悄无声息的来到它身后,纪苏心中一动,不禁升起一丝看戏的心态。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刻还眯缝着眼的蜥蜴,忽然如离弦之箭般蹿出,紧接着,那条丈许长的鲜红大蛇紧随其后。

    一绿一红两道身影,从山岩边疾速奔过,朝着水边跑去,细碎的岩石四溅开来,那只翠绿的蜥蜴在纪苏的目瞪口呆中忽而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搁在半空中,两只后脚踩在水面上撒腿就开始跑,速度奇快无比!

    那条鲜红的大蛇速度也是不慢,其身体没入水中,只露出一颗头来,蛇形游动,却是被其远远甩在了身后。

    当那条蜥蜴已经跑到对岸时,大蛇才只游了一半。

    最终,大蛇仍是游向了对岸,却并未抓住蜥蜴,而那只翠绿的蜥蜴却在片刻之后又回来的,不过这次是游回来的,并未再施展水上飞的绝技。

    “可以啊老弟,教教我呗。”此时再见这只趴在岸边晒太阳的蜥蜴,纪苏的心情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那稍纵即逝的时间里,他看到了这只蜥蜴奔跑在水面上的全过程,已将其步伐姿态看清了七七八八,不过一遍显然是不够的。

    他试着吓唬这只蜥蜴,可它似乎无动于衷,最后似是带着几分厌烦的跳进水里,游到了其他地方,并未选择奔跑。

    纪苏猜测,这种奔跑应该颇为消耗体力,只有在逃命时才会使用。

    他展开雷鸟羽翼,在两岸间和崖壁上巡睃着,半炷香的功夫就捉住了三只翠绿蜥蜴,重新回到了山谷入口处的岸边。

    这一次他有所准备,松手放下后立刻泄露一丝雷鸟气息,这只受惊的蜥蜴果然撒腿狂奔,身体在水面上左摇右摆,两只后腿在两侧极速划动,溅起大片的水花。

    在这之后,他又将手中的两只也依次放了下去,以通识感应进一步观察其奔跑方式,重点看其奔跑过程中对水造成了怎么的变化。

    “原来如此……”纪苏双目越来越亮,最终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这种蜥蜴虽然算不上庞然大物,可与他之前观察到的生灵相比,却是明显要大得多。

    最重要的是,它没有入水不湿的皮肤,身体也没有轻到踩不破水面的程度,它的腿上没有奇妙的能产生气泡的细毛,脚趾虽然细长,却又并不生有脚蹼。

    这已经极其接近人类的身形构造,假如一只蜥蜴能够做到,纪苏觉得自己定然也能!

    在蜥蜴踏水的过程中他看到了三重力量。

    一个是脚掌落在水面上的冲击力,这种力量支撑着身体,拍击的力量越大,所能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大。

    在这之后便是浮力,正如木板没入水中能获得向上的浮力,双脚踏进水里自然也可以。

    而最令他看重的却是这第三种力,这种力与游水或划船类似,当脚掌在水中向下和向后踩时,可以从水中借得一股向前和向上的力。与之前的两股力叠加在一起,刚好可以阻止身体下沉,同时还能推动其前行。

    简而言之,那些蜥蜴之所以不会沉入水中,是因为双脚在不停地划水,每当身体要下沉时,拍击水面的冲击力、浮力,踩水获得的上升力都能将其再度托起。

    当然,前提是必须要快,一旦前力用尽,后力不济,仍是会跌入水中。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这种蜥蜴的脚掌鳞片粗糙,踏水之时容易制造出大量气泡,而只要在气泡破裂前离开,就能借得更大的前进之力。

    纪苏坐在山崖上,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迅速分析其动作要领,思考着每一个动作能够让水流产生怎样的变化,又能从水流那里得到怎样的力量。

    太阳在不觉间已经落山。

    黑夜降临,少年恍若未觉。

    一只身形矫健的金钱豹从崖上探出脑袋,悄无声息的绕到少年身后,纪苏无知无觉,气息平和的仿佛是个普通的凡人少年。

    “吼!”残影裹挟着腥风,猛地飞扑过去,不料却扑了个空。

    那少年光着脊背和脚板,洁白的肌肤在夜晚的月色下泛着苍白的光,此时却化作一道白影,一路飞奔而下,到了岸边仍是速度不减。

    啪!啪!啪……

    他的脚掌快速地踏在水面上,疾驰了十几步,这才速度骤降,沉入水中。

    豹子正犹豫是否要跳入水中,继续追赶,耳边忽而传来一阵天雷滚滚般的啸叫声。

    少年展动双翼一飞冲天,飞过两岸,飞过峡谷,仿佛要飞到月亮上去,只有声音仍在山谷间回荡不休。

    豹子缩着脑袋,张嘴无力的叫唤一声,跑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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