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营，俗称炮灰营。
一场恶仗打下来十不存二三，能够侥幸活下来的就可以拍着胸脯自称老兵了。
而像沈策他们这些戴罪之身，无疑是炮灰中的炮灰。
对于带兵的长官而言，那些上过两次战场，能活下来的老兵才是真正的主力。
姑且不论别的，能侥幸活下来，至少说明他们运气比别人好不是吗？
当然，上面还没有残酷让他们这些炮灰赤膊上阵的地步，毕竟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前线部队的有生力量。
至少会在后方驻地训练他们服从命令，教会他们如何使用枪械，不至于一上战场就被吓尿了。
对于胡乐生，沈策对他谈不上什么战友情什么的，相处时间只有两三个月，加上他本身的性格使然，当时很难跟那些战友们打成一片。
“你好。”
他点头致意了一下。
“好家伙，还跟以前一样文绉绉的。”
胡乐生哈哈一笑道。
他身边打扮时尚的女伴上下打量着沈策问道：“你战友啊？挺帅的嘛。”
“哦，给你介绍一下，沈娘子，我带过兵。”胡乐生指了指沈策，脸上带着些许傲然介绍道，然后给沈策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方蕾。”
“沈娘子？怎么会叫这个名字？”
方蕾掩嘴浅笑道。
“对，他入伍的时候长的白白嫩嫩的，当众脱个衣服都脸红，我跟你讲，我都没带过像他这样的兵。”
“后来大家就这么叫他，他本名叫什么我们都记不得了。”
胡乐生笑着说道。
大概也正是因此，他对沈策才会有这么深刻的印象，时隔这么多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沈策。
他在部队几年带过一茬又一茬新兵，送上前线后基本上就断了联系，能活下来实在太少。
久而久之，他对分到他这里的新兵都不会投入特别的感情，甚至不会有太深的印象。
沈策绝对是个特例。
细皮嫩肉，文质彬彬，动不动就害羞脸红，当真跟个娘们儿似的。
按照过往的经验，这种兵到了前线几乎是活不下来的。
今天看到沈策居然还活着，说实话，多少还有点惊奇。
当下的沈策虽说依旧文质彬彬，不过已经不能再用白白嫩嫩来形容了，相较于以前硬朗了许多。
大概是经过战火的洗礼，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改变吧。
只是他当时留给胡乐生的印象太过深刻，胡乐生短时间此时也很难将他与硬朗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你们部队上没有女人，长好看的男人，肯定很讨人喜欢吧？”方蕾审视着沈策，笑容玩味道。
“瞎说什么，我们不搞那个。”胡乐生当即明白她什么意思，朗声一笑道，然后看向沈策。
“对了，沈娘子，你是哪里人来着？”
“我带的兵太多了，有很多都记不太起来了，哈哈。”
“楚州人。”沈策不咸不淡道。
江南市为楚州辖下地级市。
“哦，这大过年的，你到我们泰州来探亲？”胡乐生好奇道。
“办点事。”沈策依旧惜字如金道。
“这样啊，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不是我吹牛，在泰州你只要不把天捅个窟窿，你胡哥多少都能帮上点忙。”
胡乐生豪气干云，拍着胸脯道，随即从手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沈策。
“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遇到麻烦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策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似乎混的还不错，一家安保公司的老总。
“对了，明晚我跟几个当时一起退伍的战友有个聚会，你也过来。”
“有两个你应该还见过，当时咱们一层楼的七班跟八班的班长。”
“哥儿几个现在混的都还可以。”
“你到时候眼色活泛点，别跟以前一样扭扭捏捏的，多跟大家联络一下感情，说不定将来就用的上呢，是不是。”
胡乐生用一副成功人士的口吻说道。
在他看来，以沈策当时那样的性格，就算到了社会上也不可能混得开。
“好。”
沈策迟疑了一下，淡淡一笑道。
“这才像话嘛，在部队我是班长，出来了咱们还是战友，是兄弟。”
“没遇到就算了，只要我遇到了，我都愿意拉你们一把。”
“能从前线活着回来，都不容易啊。”
胡乐生抬手拍了拍沈策的肩膀，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
沈策笑而不语。
“行，那先这样，我还有事，有什么话咱们明天酒桌上再聊。”
“记着啊，明晚七点，开元路古兰轩酒楼，别迟到。”
胡乐生对他这样略显“高冷”的表现倒也不在意，当时在预备营的时候，这家伙就是这样，几天都未必能听到他说一句话。
胡乐生搂着方蕾离开后，沈策顺手将名片塞进兜里，移步走进地下赌场。
地下赌场没有因为小七上次在这里大打出手而发生什么改变，依旧生意火爆，人声鼎沸。
沈策在闲逛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他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开车返回别墅途中，再次经过江山广场附近，那尊高高耸立的雕像再度闯入视线。
兴许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去看看，自己在当地人眼里究竟长什么样子。
于是调转车头，朝江山广场而去。
辗转几条街道，将车停在广场附近的停车场后步行前往。
江山广场是本地最为繁华的地段。
即便是大年初二，正是走亲访友的阶段，广场上依旧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沈策的雕像，二十多米，工程浩大，历时将近半年，站在雕像下面就能感受到什么叫宏伟。
无疑是这里最为醒目的“建筑”。
也是不少人驻足拍照留念的打卡圣地。
沈策抬起视线看向雕像的面容。
诚如彭玉山所说，跟本尊的容貌天差地远，连神似都谈不上。
倒是跟裴亦十分相像。
其实也不能怪当地官方，要怪只能怪沈策升的太快，各方都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一朝封王，登上巅峰。
位极人臣，权倾半壁江山的沈天王，又是北境军的统帅，他的照片岂是可以随便传播的？
当地官方仓促之间，大概也只能按照电影中的形象，打造出这这么一尊雕像，以供当地百姓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