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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冬猎颖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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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者尚未赶到小沛,孙乾便提前派人把袁术回礼一事告知刘备,但至于礼物是什么,孙乾也不知道。

    因此,当刘备得到消息,兴冲冲的率全体文武出城五里相迎,看到使者拿出一双鞋子,并趾高气昂地送给他时,顿时大发雷霆。

    一旁张飞见状,当即拔剑就要砍了使者。就在这时,鲁肃冲到使者身前,拔剑相挡,护住使者说道:“刘公,此人万万杀不得!”

    “臭小子,我看你就是袁术那厮派来的细作,故意让我大哥出丑。如今狐狸尾巴露出来,就拿袁术吓唬我们,做梦!看我不把你剁成肉酱!”张飞怒斥鲁肃,挥剑冲杀过来。

    鲁肃临危不惧,张开双臂,挥剑抵挡,如同一只大鹏鸟,把袁术使者保护在背后。然而他哪是张飞的对手,七八个回合下来,右手虎口已然崩裂。

    “住手!”刘备见鲁肃支撑不住,连忙呵止张飞。趁着张飞愣神的功夫,孙乾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张飞一把抱住,同时刘琰、陈到等人也一拥而上,把张飞硬生生推了回去。

    此时,袁术的使者已被吓个半死,跌坐在地上,满目惶恐。刘备立刻唤来简雍,让他带领使者进城休息,其余人各归其位。

    受到如羞辱,刘备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对鲁肃问道:“子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心里却在想:鲁肃啊鲁肃,你借荆州,坑孙权也就算了,现在又来坑我!

    “刘公。”鲁肃面露愧色,收起剑说道。“袁术派遣使者给您送来一双鞋,一是为了羞辱您;二则是想要借刀杀人。因为只有您杀了使者,袁术才会有借口撕破盟约。如此一来,您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刘备听后,细细一想:袁术身边不乏智者,能看透这勾践沼吴、荀息灭虞之计者大有人在,于是问道:“现在木已成舟,我又有什么办法改变呢?”

    鲁肃道:“刘公可以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使者带上礼物赴宴,然后当着使者的面,收下袁术送来的鞋,再多送些金银珠宝、婢女奴仆之类的东西,应该可以骗过使者。”

    “就按你说的办!”花钱就能办的事情,在刘备看来根本不算事情。

    ……

    三日后,刘备大摆筵席,这一次他只带着鲁肃、孙乾、简雍三人。期间,使者再次拿出鞋。刘备当即跪拜,双手迎接,佯装激动万分的表情,对简雍三人说道:“你们看看,左将军送的礼物就是不一样,我这辈子头一次看到如此漂亮的鞋,多谢左将军厚爱。”说罢,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使者见刘备这般毕恭毕敬,内心轻笑他是个土包子,言语愈发轻狂。刘备起身回位,趁机向简雍使了个眼色。简雍心领神会,拍手令人送上大量金银珠宝,又召来两名美婢作陪。

    经过三日陪同,简雍早已摸清了使者喜好。使者受到如此热情款待,心情大好,之前诸多不快,全部抛到脑后。宴会结束,刘备返回甘梅房间,把鞋子一扔,倒头就睡。

    翌日醒来,他见鞋子摆放在显眼的桌子,并被精心装饰,大为恼火,唤来婢女斥责道:“谁把这东西摆在那的?”

    婢女们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如同鹌鹑。这时,甘梅醒来,见状上前跪拜道:“夫君,这是妾身做的。”

    刘备怒火不减反增,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甘梅摇了摇头,说道:“妾身并不知夫君为何要将一双鞋子带回来,但妾身曾听闻:‘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夫君要与左将军袁术结盟一事,众人皆知,沛县百姓无不关注您的所作所为。倘若因为您如此对待袁术送来的东西,而引起新的战乱,恐怕豫州的百姓会认为您失信在先。”

    刘备恶狠狠地看着婢女们说道:“如果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甘梅神色严肃道:“夫君此言差矣。妾身也曾听闻:‘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厉公之危,就在眼前,伏望夫君放下成见,以诚信换民心,与民更始。”说罢,伏身跪拜。

    刘备着甘梅,心中即高兴又愤怒。能娶到这样一位聪慧的夫人,咱真是有福气啊;但是用周厉公来比喻咱,咱可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于是他收起怒火,故意摆出冷峻的神色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甘梅笑了笑,起身走到刘备身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挥手让婢女们退下后说道:“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夫君你本就在局中,自然没有我这无知女子看的清楚。再说了,您每日读书至深夜,经常向陈群、崔林等先生请教问题,妾身在一旁伺候,自然也懂得一些。”

    刘备听罢,越发欢喜,伸手轻抚着甘梅吹弹可破的脸皮,说道:“能够娶你真是我的福气,我想把你立为正妻,你觉得如何?”

    甘梅道:“妾出身卑微,蒲柳之质,品德粗鄙,能伴随夫君身边已是幸事,岂敢奢望正妻之位。”刘备再三要求,甘梅执意不肯,无奈只能作罢。自此,刘备每日参拜袁术送来的鞋子,引起许多人猜测。

    一次,杨氏对甘梅问道:“夫君为什么要拜一只鞋?”

    甘梅笑着回答道:“夫君拜的不是鞋,是人的诚信,更是民心。”

    ……

    一个月后,使者返回寿春,把刘备日夜参拜鞋子这件事告诉了袁术。袁术听后,彻底放下了戒心,并对杨弘、阎象等人说道:“刘备如此敬畏,又岂会作假?”当即重新选取回礼,另派使者送往。杨弘、阎象等人百思不得其解,无言以对,不再复言。

    而陶谦得知袁、刘结盟,担忧袁术会发兵徐州,于是立刻下令把拖欠的粮草送给刘备,同时斩了一名官员,充当罪魁祸首,送给刘备以安其心。他本人,也再次因为担忧过度,又遭风寒而病倒。

    对于陶谦的所作所为,再次让刘备认识到了什么才是老狐狸,同时也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不过,相比较与陶谦陷入纠缠不休的麻烦,刘备更想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他早就想要施行屯田制,但因为诸多杂事,迟迟没有开展。而今万事皆休,屯田之策也被提上了日程。

    这次,他不仅把崔林、陈群、孙乾、关羽等人召集起来,更把没有任何官职,且不知日后归属的鲁肃拉了进来。

    面对鲁肃这个不速之客,加上结盟袁术这件事情,张飞、关羽二人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而鲁肃本人得知要他讨论如此重要的政务后,内心也是惶恐不安,几次要起身离开,都被刘备强行按住,动弹不得。

    由于在青州时,刘备就开展过屯田,但陈群、鲁肃二人并不知晓,因此刘备先行给他们二人解释了一遍。

    话毕,陈群、鲁肃二人皆眼前一亮,鲁肃更是跃跃欲试。刘备见状,便对鲁肃问道:“子敬有何建议?”

    鲁肃受宠若惊,起身礼拜后说道:“启禀使君,在下以为,单一的军屯并不足以满足全军需求,若能让百姓一起屯田,只需一年,便可活得供养五万大军的粮草。”

    此话一出,当即遭到关羽的讥讽:“真是儒生之见。屯田之制,不仅需要人手,更需要种粮、耕具、耕牛。虽然耕具可以打造,但是目前我军手中种粮、耕牛、人手、土地都不足,如何开展民屯?”

    鲁肃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关将军所言皆非也!在下以为,使君贵为豫州刺史,当行保境安民之职。今颍川有刘、黄、龚三股黄巾势力,麾下何止万人下,不如西平颍川之地,破贼取物,上可使朝廷欢喜,下可令百姓服悦,乃顺天之事也!至于人手,今年兖州遭遇蝗灾,流民遍地,可派人招揽流民,分发种粮、耕具、耕地、耕牛进行屯田。”

    张飞叫道:“我军若出,袁术或曹操提兵来犯,又该如何?”

    鲁肃道:“可分遣两名使者,孙公佑往袁术,上报刘公所作之事,皆为替他讨伐叛逆,袁术好大喜功,定会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刘威硕往兖州,面见曹操,一来观察兖州战事,二来与曹操缓和关系。如此,二雄可安。”

    张飞道:“我等尽出,尔何在也?”

    鲁肃道:“吾当随使君左右以防不测。”

    张飞还要逼迫,刘备见状连忙调和道:“子敬之策甚合我心,尔等即刻下去准备,待威硕、公佑返回,迅速出兵,务必一击必胜。”

    “喏!”众人齐声高呼,正欲离开时,刘备突然拉住鲁肃笑道:“待此次出征归来,吾有一礼送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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