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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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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时哥今天回来吗,我好想他啊,他都去了哪里呀”泰亨猛地跳到金南俊的背上,操着一口低音炮撒着娇说,“他上次给我带的酱好好吃哦,那个红色瓶子的,你家里还有吗,再给我几瓶呗。”

    金南俊摁住不断发来震动消息的手机,揉了揉泰亨翘起的红色呆毛,叹了口气说,\“好,明天来公司带给你。\“

    “明天我们要去巴黎啦,你放家里叭,反正假期结束后也是出去玩,我们把酱料带过去啊”。泰亨蹭了蹭金南俊的脖子,又跳了下去“我行李还没收,我走了啊。”

    金泰亨蹦蹦跳跳着出去了,还顺带关上了工作室的门。

    狭小的房间里,手机屏幕明明灭灭,振动时与桌面接触传来躁动的声音。电脑桌面上的软件半天都没有动静,每每这时候金南俊都会冒险去公园呼吸外面的空气以帮助自己思考,现在无论呆在何处都令他十分烦恼。

    把以前写的曲子拿过来听,想要找点感觉又找不到感觉,时懿生气烦躁时讲的话语,和着手机的震动在金南俊脑海中循环播放。

    烦躁的心情已经不再适合创作,叹着气,金南俊关了电脑却不想离开,鼠标的滑轮被无意识的摩挲,暗下去的电脑屏幕上是低垂紧皱的眉眼和微微撅起的嘴唇。

    “嗡——”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

    “南俊?”

    “……”无意识的攥紧了手机,金南俊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些什么,只得道,“对不起,我刚刚——我在——我和泰亨聊天来着,没注意到手机响了。”

    “……没事的,我马上就到家了,你在公司吧?我到了机场,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到首尔。冰箱里还有菜吗?要不要我路上买点回去?”时懿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来,有着些许的失真,然而还是听得出来几分小心翼翼。

    “我去买吧。”

    “好。”

    回到家中,时懿还没到。那天起身时不小心绊倒在地的椅子还没摆好,桌子上的画纸和笔维持了几天散乱的样子。画好的肖像画被金南俊收好放在了草稿本里,但一直没有勇气再度翻开。自那天之后,金南俊就没有再回来家里,他在公司的工作室休息着,尽量回避时懿的物品却也无法静下心来。

    幸而成员们回家的回家,埋头工作的继续在工作室呆着,没人发现他难以抑制的难过和委屈,因此他得以在工作室消磨了几昼夜去反复思考冲突生的原因。他不清楚这是否是一件意料之中的小事。在他幻想他们在一起时,他便隐隐感觉到冲突的存在,比起会有冲突的未来,他自觉做好了准备,然而现在他又不肯定了。

    闵玧其曾经说时懿一直在垒高加固内心的高墙,幸而他们已经住了进来,但依然会时不时的在时懿给予的安全感中嗅到不安的味道。成为朋友是几年昼夜相守的陪伴,成为爱人又需要如何的代价?

    精神上的契合难以掩盖关系上的紧张,成为情侣之后,他感受到时懿在逐渐向他打开自己的内心,他却总是不满足于此,多年的情感使他难以克制,无论是慌里慌张的回应还是细细思索后的行动都使他不满意。

    在过去时,时懿是他敬仰、默默注视的哥哥,优秀,成熟,冷静自持,周到,温柔,他默默地帮他解决他没有注意到的队内事务,是所有成员的后盾和最安心的存在。红色匡威渐渐不再在梦中出现,而是随意扎着的头发和黑色细框眼镜的时懿抬起头朝他轻轻地笑了,招手叫他过去。他逐渐把时懿放进了心里最深处,本以为就只能是以半家人半朋友的身份和成员们一起相互陪伴,没有想到的是,画展时鼓起勇气的一句试探使他们在一起了。

    他在队里不过第五,在年龄上算不上成熟,也有想要撒娇的时候却只能想着这不该是他做的,忙内可以挂在时懿身上撒娇,他只能看着安慰自己,如此便罢了。偏偏时懿人缘好得出奇,每次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谈笑时,便只能幻想着另一时空中平凡生活的金南俊和时懿用以安慰自己。

    “你得要再成熟一点”,他常常如此对自己说。但成熟不代表压抑情感,他才明白心中的野兽没有被牢笼驯服,反而更加强大,躲在暗处蠢蠢欲动。

    “南俊?”时懿向书房走去。

    这本不该是发生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冲突,在一起之后,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对已存在的矛盾展开讨论,反而是不约而同的任由其发展下去,最终造成了这次小却足以揭露平和表面下的种种不安与疲惫。

    在这段关系中,看似他是主导,可他总是害怕对南俊付出的太少,习惯了从相遇时小孩的炽热注视和付出,默许了他感情的转变,享受着南俊的无条件服从和奉献。然而也由此,他开始害怕南俊的爱情,对他而言,这样的浓烈的爱情是献祭一样的存在,南俊越是如此退让和付出,他便越是觉得自己卑劣,就像这次的冲突,以南俊的道歉结束通话。

    一直在忽略的不安终于爆发,使之前累积的恐慌和疲惫一下子如决堤般倾泻,越是临近时懿回来的日期,两个人的交谈就越发尴尬。

    时懿打开了书房的门,金南俊正盖着毯子坐在靠椅上带着耳机,双手在毯子上,只是明显眼神虚焦,双手也无意识地扣着毯子的毛边。

    “哥,”南俊看了一眼时懿,便手足无措起来,撑着扶手不知该不该起来。

    “在写歌吗?”时懿按住了南俊抓着扶手的手,轻轻地说。

    “我,嗯,之前交给pd被打回来的歌,想重新再写一下。”金南俊抽出手,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说道。

    时懿看着金南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右手搭着他的肩,轻轻地说,“南俊,那天的事情,是我的问题。”

    “……”南俊微侧过头垂下眼,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刚刚还充斥着的委屈与难过,此时都突然变成了一块块大石头堵住了他的喉咙。

    “俊啊,对不起,让你承受了这么多”时懿俯下身,单膝跪在金南俊身下的办公椅上,膝盖放在南俊的大腿旁,软软的黑色头发垂下,只能看见他的抿起的嘴角,“是我太自私了,我看着你这样勇敢的付出,自己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因为不知道,所以越发不安。”因为不安,所以慌不择路的将利刃对准了爱自己的人。

    “不要道歉。”金南俊明明委屈得慌,但一听见爱人的剖析,却责难自己为何要这般姿态。又不知怎地,由此也生出了一股列车终于驶向正确轨道的隐秘的开心。金南俊抱紧了时懿,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时懿的头发长得很快,皮肤上总是带有干净的温暖的气息,然而这样的舒适的味道只有他能闻见。

    他以往总是欢喜于自己这样一份特殊的能力,现下这股特殊却搅得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拧过的布料,展开与否都已经烙上了细乱纷杂的褶皱,难以抻平。

    “如果我能再成熟一点,是不是……”是不是什么?金南俊也说不上来。

    这不是成熟的问题而是他自甘退让,他如此仰望着他,就像是他的神明,神明怎么会有错呢,若要因为过错收到惩罚,信徒早已准备好荆棘鞭打向自身。

    “听我说,”时懿起身,亲了亲金南俊的额头,托起他自责的脸庞,“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一段亲密的感情,这是我从未有过的经历。”朋友来来去去,知己也不会永久在于身边,在一切开始前,失去一切的不安便早已存在。他从未设想过自己以后的一生会一直有金南俊的存在。

    “好像自从我出生起,我便成为一件意义,被赋予在他人炽烈的感情之中。我是一个修辞手法,为他们增色,依附于他们而存在。我能感受到爱,所以我掐头去尾,拿漂亮的这一部分去置换。但是当你只爱我,无关我是谁的时候,我恐慌于,我已经拿出所有我有的漂亮的部分了,我再也没有其他可以摆上台面的东西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几天里,我设想了无数遍离开你,或许我们还会像之前一样,又或者我会选择逃离这里。但是那样,无论对谁都是一件很过分的事。”空气似乎开始稀薄,深秋的寒意透过衣物贴近皮肤,艰难的吐出话语,喉咙也开始阻涩了起来。

    “我想了很多,如果说是你的爱太热烈,倒不如说是我从未见过红色的玫瑰,以为那是燃烧着包围着我的火焰。你没有问题,是我在害怕。”长长的头发细碎的散下,模糊了时懿的脸庞。讲述自己的内心,是拿着刀子一点点的从喉咙处向下剖开,不安地,惶恐地展示自己。

    看,我是这般的怪物,皮摸起来温热,但我的内脏骨肉早已冷透了,我拿着一切甚至是自己来衡量交换的价值,皮囊里的我和皮囊毫不相关甚至互相厌弃,苟活于这般冲突与争执中,渐渐地竟从折磨心灵的痛苦中获取了些许宁静和快意。

    “我一直在想,你要什么呢?你给我的爱,我不知道要给你什么才够。”像是脱力了一般,时懿靠着金南俊的额头。“我们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我想,你或许早就知道了我是这样……这样病态的人,我很不安,我也不相信。当我感受到你给我的热烈时,我只想躲在房间里细细想着,你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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