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双屿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他之前,也是像江兮之那样温暖阳光的人。
只是没遇到白恩夏而已。
他呵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被带的有些多愁善感,颇有些无病呻吟的感觉。
刚巧一辆出租车缓缓驶过来,他撑起身子,抬手拦住车,把嘴里的烟吐到地上,用穿着考究皮鞋的脚碾了碾。
抬腿上车,散着颓废的眉眼微沉,因为抽烟喝酒而有些低哑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去紫圆。”
出租车司机脸上划过震惊,反复回头确认了好几遍,直问得于双屿失去耐心,低喝了一声:“别他妈看了,走还是不走。”
“走走走。”出租车司机连忙摁下状态牌,开始打表计费。
不过是为了挣些钱,这年头,没钱比碰上鬼还要可怕。
于双屿要去的紫圆并不是什么小区的名字,其实要说是小区也不是不可以。
但,不是给活人住的小区,而是为那些逝去的人安居的小区。
这会儿正是深更半夜,一个身上冒着酒气,混着烟味的男人,开口说要去紫圆,还真是挺渗人的。
出租车司机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出,踩着油门,每次都在超速和闯红灯的边缘试探。
紧赶慢赶的,比平时快了近一倍的时间到达的紫圆。
于双屿一直盯着窗外,脸上没有散漫和邪魅,只有无尽的失落和忧郁。
车子急刹在紫圆门口,出租车司机回头,小心翼翼的:“你好,紫圆到了,您这边要怎么支付?”
于双屿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五张毛爷爷:“在这里等我一下,半个小时我就出来。”
出租车司机有些犹豫,于双屿看出来了,又抽了五百出来:“就半个小时。”
金钱的诱惑力不容小觑,出租车司机郑重的点了点头,接过钱,等到于双屿开车门下车后,抬手把车厢顶上的灯打开。
紫圆不算偏僻,可在夜里,不免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激得出租车司机后背立起了一层汗毛。
胳膊上被鸡皮疙瘩爬满。
他扒拉出香烟,咬上点燃了一根,哆哆嗦嗦的,还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与出租车司机相比,于双屿简直不要太冷静,他挺着腰背,迈着修长的腿,好像进自家小区一样。
闲庭信步的。
路过门卫室的时候,看到躺在摇椅上睡觉的门卫,脚步轻了几分。
没有惊动他,缓步进了紫圆。
里头很黑,隔好远才有一个路灯,毕竟正常情况下也没人会在大晚上的来这里。
昏黄的灯光打在于双屿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既欣长又透着股子的单薄。
带着清冷和孤寂。
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人一样。
看得人眼圈发酸,可惜他身后空无一人,身侧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墓碑。
那里刻着不知道是谁的爱人或是亲人,冰冷冷的躺在这里。
于双屿走了没多久,在一个占地极大的墓碑前停下,他压根都不用那手机手电筒出来看。
因为这条路他走了太多次,多到要走多少步他都知道。
就是这么熟悉,这么的刻骨铭心。
他在墓碑旁坐下,侧首盯着墓碑,唇边荡漾起一抹带着暖意的笑,给冰冷的紫圆带来了些许的温暖。
可他从始至终,都只想要暖他的女孩儿。
哪怕他得不到回报,哪怕做舔狗也好。
只要她开心,这些都不是问题呀,可为什么,她连这个机会都不愿意给他呢?
“小瑜儿,我又来了。”于双屿压低了声音,柔声唤着:“小瑜儿,你会不会嫌我烦?”
注定得不到回答,他却好像猜到了答案一样笑了,“我知道,你要是在的话,肯定会揪着我的耳朵,笑着骂我好烦啊好烦啊,你怎么又来了,再这样我就去找你老板告发你。”
他说完,微微低下头,压抑的笑声蔓延开来。
但是细细听,就会发现那里面多了些隐忍的呜咽。
有微风吹过,扬起他额前的发,俏皮的,就像他的女孩儿一样,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唇边带着暖意的笑再次绽开。
寂静的紫圆再次响起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风声,以及那句几不可闻的:“好想你。”
·
平城机场地下停车场。
江兮之说得口干舌燥,总算把事情经过交代清楚了,他松了口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恩夏。
白恩夏眉头打着结,从车里摸出矿泉水递给他:“喝口水缓缓。”
她也需要缓缓。
江家很复杂,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的,可怎么会这么复杂?
江兮之灌了半瓶水,还是有些忐忑。
“回家吧。”白恩夏没再提江家的事情,她现在有点乱,一时半会儿捋不清楚。
江兮之点头,驱车回家。
一路上依旧是无话,车厢内一阵沉默。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白怀玉抱着小白猫,身上盖着毯子,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面前的电视机上还在播放着。
一天播无数遍的广告。
江兮之和白恩夏对视了一眼,两人轻笑,换了鞋走过去,一左一右的蹲在白怀玉面前。
白恩夏伸出手,拉着白怀玉的手晃了晃,软糯着语调:“婆婆。”
江兮之也学着,隐着笑意的喊了一声:“婆婆。”
白怀玉缓缓睁开眼睛,还有点迷糊,但是下意识的:“回来了,饿不饿,婆婆去给你们做吃的。”
白恩夏弯着眉眼,把她怀里的小白猫拎到一边,自己凑到了她的怀里:“不饿,但是好累,想要婆婆哄我睡觉。”
江兮之这回没学,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拎起一旁有些懵的小白猫安抚着。
“哎哟,都多大的,还跟婆婆撒娇呢。”白怀玉心里一阵宽慰,自从江兮之离开以后,白恩夏看上去是对她多了不少依赖。
可自家的孩子,只有自己知道。
她之前总发愁,恩夏着性子等她百年之后可怎么办。
现在江兮之回来了之后,她虽然觉得自己不用再发愁了,可冷不丁的又有点失落。
可能是年纪大了,总有这么些多愁善感。
白恩夏还是笑着,不依不饶的抱着白怀玉:“不管不管,就要婆婆哄我睡觉。”
“我不哄,让兮之哄你睡去。”白怀玉虽然嘴上开着玩笑,可手上却回抱住了白恩夏,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蛋。
当半个竹马遇上整颗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