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芜双看他说得这么深沉，和平日他那多少沾点憨憨的感觉完全不同，不由得愣了。
“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待在小黑屋里，极少见人吗？为什么你好像总能洞察一切似的？”
李在言瞥她一眼，“我能出去见人，接受教育的时候还是有的。
而正因为独处多，我才没你们这些平凡人这么多情感纠葛、纷纷扰扰，不在意眼前这些，看事情也就更清楚。”
“……哼，你不是凡人，你是独一档智障！”
两人互相怼着，便也一路回到了基地。
在基地里等着、一直联系不上他们的孙利好五人，此时见他们出现，再看方芜双一脸肿胀、浑身狼狈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商孟君率先出声了，围上来看着方芜双的脸，一脸惊讶，“咋的你被人打了啊？”
丁凯高立即瞪向李在言，“好小子！你居然动手打女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唉，芜双，疼不疼啊。”苏亦皖担心地问她，“李在言居然真的打你，虽然我们都能想得到，但也下手太狠了。”
孙利好皱眉，一脸不赞同地朝李在言说，“小子，吵架归吵架，怎么还动手了？好歹芜双是女孩子。”
“家暴男。”汪领泽言简意赅地指责他。
面对这狂风暴雨一样的指责，李在言严肃道，“不打不行啊。她死活不肯回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没想到李在言居然承认了，把五人都吓得瞪圆了眼睛。
商孟君和丁凯高上去就擒住他脖子，对他实行锁喉，义愤填膺道，“你今天不挨我们一人十拳你就别想活着！”
看他们闹成一团，方芜双又气又好笑，“不是啦不是啦！不是他打的！”
然而他们四人完全不管她说的，早就集体压在李在言身上又打又闹去了，借机报今天被李在言甩开摔疼了的一箭之仇。
只有孙利好还正常一些，避开那闹成一团的五人，朝着方芜双关心地问道，“我们当然知道不是他打的，他们找借口乘机教训李在言而已。
说说吧，你这脸怎么了？头发也乱糟糟，身上衣服怎么脏兮兮的？”
方芜双愣了一下，刚要张嘴，但她稍稍抬头看了一下不远处一个闪烁着的红外线，摇摇头，低声说道，“孙教练，你就当作是我出了车祸，弄成这个样子吧。”
孙利好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不再追问，而是点点头，“……那就……之后再说，你先去收拾一下吧，辛苦你了。”
方芜双看了一眼那边还在打闹的五人，点点头，转身就离开。
刚才走回来是全凭生李在言气的那一股气，现在气没了，手脚无力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现在只觉得疲累至极，倒下就能睡着。
见方芜双步伐虚浮地往卫生间走，孙利好出声道，“芜双，外面危险，以后就别乱跑了。”
方芜双一怔，回头看他。
孙利好笑道，“没了你，我们总觉得这里不像一个家。”
“家？”方芜双又愣了。
“唔？我没告诉过你吗？”
孙利好指了一下那边的五个人，“除了我，你，李在言，其他四个小子，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
“……什么！？”方芜双转过身来，惊讶地看他，“商孟君他们都？”
“问就不用问了。”孙利好笑笑，“或者是因为想打职业，早辍学被家里赶出来、断绝关系的，或者是福利院出身的，或者是父母早亡、亲戚拒养的，都是这么一群孩子。”
方芜双愣了好半晌，突然明白了什么，“……孙教练，你故意的吗？”
“是啊。”孙利好爽快承认，“让元柳鸣帮我找齐这样四个人可不容易。只有一群跟我一样光脚的，才会不怕那些穿鞋的，拼了命、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我……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方芜双惊讶着，看着那五人脸上洋溢的笑容，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一群孤儿弃子。
他们也从来不提。
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那是因为他们不觉得自己没有家。”
孙利好指了一下自己，“在这里，我是爹，他们都是我儿子，大家都是彼此奋进、共同努力的家人。
所以，你也把这儿当成家吧。”
“啥意思啊孙教练。”方芜双不满道，“听说到处认别人儿子女儿的，都是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的。”
“哈哈哈哈！”孙利好大笑，“他们反倒觉得他们是我爹，你要是高兴的话，你把我当儿子也成。”
“我才不要，我没有那么大年纪的儿子。”方芜双撇嘴。
“跑题了！”孙利好一摆手，“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也是无父无母，如果你不嫌弃，就把我们这么一群光脚丫的人，当成是你的家人。”
“我一直都当你们是啊……”方芜双小声道。
“既然当我们是，那就不该一声不吭玩消失。”孙利好的笑意收敛了，“你看，这一出去就受苦了，就是看中你落单才敢下手的啊。
要是我们都在，谁还敢动手呢？”
说罢，孙利好不好意思地撇开脸，脸上还有点尴尬。
害，这种话，说得真是让人起鸡皮疙瘩。
方芜双见他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担忧。
这些话他可以明着说，一句“下次别乱跑了，多让他们着急和担心”就完事了。
但他无法直白地表明自己的感情，只能绕着圈子说话。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李在言。
直男都这样吧。
她不由得心生感动，点点头，“我知道了，好叔，以后我再也不乱跑了。”
孙利好也满意点头，“去吧，收拾一下早点睡。”
见方芜双离开，孙利好一扭头，板着脸就教训那群已经闹到地板上玩叠罗汉的愣小子们，“还玩！都起来了！说正事！”
见孙利好认真了，五个人也玩腻了，衣服和头发都一塌糊涂地站起身来，看着孙利好等他发话。
孙利好严肃着脸，瞪着他们，“下一场比赛就是神意，三天后，你们有信心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