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晨环顾四周,这种星级酒店和她以前的公司每季订货会的场地很相似,订货会同时也是招商会,会场都会设在五星或者四星酒店,她每次都要带着客户去订货,录订单忙到昏天黑地。
每次订货会之前,还会针对商品专员有选样会,通宵达旦的选出几千件样品等待过审后在订货会上展出。选样会一般和当季的订货会相差一个月左右,会在同一家酒店进行,也会在选样之前就确定好两次会议的流程安排。
四次选样会,四次订货会,再加上每年不定期的培训会和企业年会,她对这种环境还真不能说不熟悉。
虽然每次都是干活的命,基本没享受过。
“不太习惯,这种规格的酒店,平均每个月一次。”
沐清晨如是回答,可她轻描淡写的态度,凭空让柳元儿觉得她是在嫌弃这里的规格。
柳元儿没有再说什么,咬着下唇又陷入沉思。
她只是想知道,她到底输在哪里。对方对这样的地方都嫌弃,家世可见一斑,输给那样的人也无可厚非。
可她,实在是不甘心。
下意识的,她的目光又跟上了沐清晨。
沐清晨随意的溜达,她是不打算回去讨人嫌,要给足他们时间商讨机密。
她之前的公司,总部在广东,听说当地人对吃毫无忌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几乎全都能做成食物,生冷不计。
听说有一道龙虎斗的菜,就是蛇肉和猫肉的组合。还有什么鼠虫之类也能做成食材,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
所以她的原则就是,对于一切看不出原材料和不认识的食物,一概不吃。
为这,她错失很多美食。
好在,今天不是在广东,这里的食物她也都认识。很多都是现场制作,师傅们的手艺也像是一场生动的表演。
她漫无目的溜达,随心所欲的看。
不去想付昊穹的冷漠猜疑,不去想柳元儿的敌意,也不去想舒景同带她来的深意,慢慢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踱到酒品区,她打算选一支红酒。
崇洋媚外的向着有英文瓶贴的下手,快速搜索有没有印着“MadeinFrance”或者“Paris”字样的,细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不是说法国的葡萄酒最有名吗,这酒店不大行啊,连瓶法国红酒都没有。
又突然想到法国的葡萄酒虽然有名,但有名的产地也就那么几个,甚至有的还是一些古老的小镇,绝不会印上巴黎的字样,就她的英文水平,啧啧。
她连连摇头,算了,还是不看瓶贴直接看价格吧,贵总有贵的道理。
可惜,她找了一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的酒都不标价。
自助餐厅,红酒的价格应该也都相差不多吧?
她抬头远远的望向舒景同,那一桌被餐厅的花木和隔断隔着,只能影影绰绰看到有人,完全看不清近况。
除非他们商谈完,否则别指望舒景同挑酒。
犹犹豫豫的她不小心挡住了酒架,有人撞了她一下,也可以说是她撞了人家。
对方一袭剪裁合体的西装,身材有型,最特别的是及肩长发,散着。
长发的男人,更容易吸引人,让沐清晨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又实在想不起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扫了一眼酒架,头发垂下来看不清表情,只觉得他的气息非常清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沐清晨的道歉都卡在嘴边说不出来。
那个男人似乎感觉到她在看他,瞬间转身,连眼风都没扫过来就径直离开。
没看到他的脸,看样子是来拿酒,却没拿。这里的酒都不符合他的口味吗?一个人,没有同伴,是来吃饭,还是已经吃完了呢?
这年头,怪人真是无处不在。
沐清晨收回目光,挑了一支赤霞珠。
选定之后,她把酒交给服务生帮她开瓶,一边等一边把玩手边的醒酒器。
一道轻嗤从身后响起,是柳元儿。
“你挑的这瓶酒,不见得付哥会喜欢。”
沐清晨回身望过去,就看到柳元儿的脸上挂满嘲讽。
她无意与任何人攀谈,尤其是柳元儿,却也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避而不答。
“付哥喜不喜欢这酒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们舒总喜欢。”她挑挑眉,挑衅般的一笑,“而且,我也喜欢。”
柳元儿垂下眼睑,神情更显黯淡。仿佛一瞬间,她的周身就充满伤感,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像是随时能落下眼泪。
沐清晨有点懵,分分钟入戏啊,可看上去又不像是装的,她的炫耀竟让她这么难过?
“你,你没事吧?”
沐清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样的柳元儿交流,索性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她,“尝尝这个赤霞珠,看是不是比解百纳更浓醇。”
她原本是想用红酒转移注意力,没想到柳元儿接过酒,并没有喝,盯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看了很久,才语带不干的开口:“懂红酒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家里有钱,从小渲染。”
见沐清晨沉默着没做声,她堂而皇之的讥讽,“有钱也没什么了不起,付哥如果讨厌你,你觉得你还能出现第二次?”
沐清晨差点就被气笑了,这是在拿付哥威胁她。
这个柳元儿,到底是想做舒景同的女人还是想做付哥的女人?
徒然一惊,如果是后者呢?
付哥的心思连她都看明白了,其他人如何不明白?舒景同带她来,既是拒绝柳元儿,也是在对付哥表忠心。
不敢得罪付哥,就顺带的不敢得罪随时可以成为付哥女人的柳元儿。
偏偏对方还在针对她,敌视她。
她在心里重重叹息,舒景同还真看得起她,能让她来平衡这样微妙的关系。
“我并没有任何背景和财力,之所以懂一点点红酒知识,是因为我上大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都要去超市里面打工。卖过红酒,参加过当时厂家的基础知识培训。”
听到这话,柳元儿的黯然伤神一下子就消失了,转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惊叹道:“你是说,你只是一个在超市里卖红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