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059纠缠
没一会儿，阿蓉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听见喊声的小鱼也拉着玉染衣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多日不见的阿蓉看起来比老了十岁不止，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似乎是无心打理，看起来很是沮丧，完全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昂，揪着禹平湖骂的气势，她本是来找禹平湖的，见还有外人在，不由一阵尴尬。
她将目光移到小鱼身上，对他招了招手：“小鱼过来，娘带了你爱吃的烤饼。”
小鱼下意识就往玉染衣身后躲，只露出小半张脸看着他娘，眼神里满是疏离和防备。几年没见，他对娘的印象还是那个骂他打他的形象，一时接受不了她这么和颜悦色的。
阿蓉说：“小鱼，到娘身边来。”
小鱼摇了摇头。
阿蓉大受打击：“几年没见了，你就不想娘吗？”
小鱼睁大了眼睛，“你不骂我小畜生了？”
阿蓉脸色一白，玉染衣将他护在身后，道：“放心，没有能欺负你。”
小鱼重重点头。
禹平湖道：“你来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快走吧！”
“平湖，你真的这么绝情？”
“绝情？”离开妻子的这些日子，禹平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如果说之前的生活将他牢牢给束缚住了，让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利，现在感受到这种轻快之后，他是无论如何不愿再回去过去那种日子了。
“你不是咒骂我，希望我早点死吗？现在我们两不相干了，你可以过你的快活日子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
“我……”阿蓉脸上满是惭愧和悔意，“那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的。”
“我可不知道那是气话。”
“如今你知道了。”阿蓉试探着说，“往日种种都是我错了，我保证会改，我再也不会骂你，也不会骂小鱼了，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不。”禹平湖态度坚决，“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了，你走吧。”
阿蓉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孩子想想啊，孩子还这么小，没了娘怎么办？”
这话让禹平湖面露犹豫神色，小鱼看爹神色不对，立刻冲出去喊：“我不要娘！娘只会骂我打我，说我是小畜生，我只想跟爹在一起！”
“小鱼，你还小，你不懂——”
阿蓉还想解释，但玉染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什么都懂，你说的每一句伤害他的话，他都记在心里。”
小鱼：“嗯，我以后绝对不要做娘那样的人。”
阿蓉眼圈通红：“小鱼……相公……”她看着这两个和她一生牵扯最深的人，如今却要和她形同陌路，她接受不了，是她自作自受，只想着自己发泄怒气，觉得这父子两会无限期的忍耐下去，她没想到人的忍耐是有底线的，而一旦突破了底线，禹平湖竟决绝得再也不回头了。
她一咬牙，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在禹平湖面前跪了下去：“相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看在多年夫妻情分，咱们破镜重圆，重新开始，求你了！”她额头触地，重重磕下头去。
“唉，你别这样——”
“求你了，平湖。”
河堤边人来人往，这动静引得不少人好奇的往这边张望，指指点点，八卦着他们的家事。
禹平湖自问，多年夫妻，真的没有半点感情吗？感情是有的，但是都消磨在平日每一句痛恨和咒骂中了。
他道：“我个性粗苯，不讨人喜欢，往后也是如此，不会有任何改变，你还是走吧。”
“我不走。”
如今禹平湖得了县令的赏识，主持修建丹云河的堤坝，村里那些原来对他们家诋毁辱骂的人都变了口风，夸他有本事，做的是福泽后代的好事，好像转眼就将当初骂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听说禹平湖写了休书之后，又开始骂她，说她为人刻薄，难怪禹平湖要休了她。
这样的流言越来越多，让她出门都不敢抬着头，这下如果禹平湖真不要她了，她在村里该怎么活下去？又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娶她呢？
她又痛恨这老天爷不公，她嫁给禹平湖吃苦这么多年，等不到他发达，偏偏她都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这一日，他忽然得到重用了，她满腔怨恨又说给谁听？为了活下去，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低声下去的来求复合，想到这里，眼泪已将满前大片土地都浸湿了。
禹平湖劝了几句她不肯起来，他又不是会说话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看他的图纸去了。
玉染衣看着跪在地上的阿蓉，问：“你就这么喜欢他，哪怕他不肯原谅你，也要苦苦哀求？”
“喜欢？”阿蓉直起身，看着真诚发问的玉染衣，苦笑一声，“公主，我连活都要活不下去了，哪有什么喜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苦苦哀求？若是想活，去找个活计，讨口饭吃总不至于饿死吧，昔日你丈夫在山里打猎，你的儿子在外乞讨，他们也活下来了。”
阿蓉道：“那禹平湖他太狠心了，他休弃发妻，让我在村里受人白眼，我怎么过日子？”
“他受了村里人十几年的白眼，一样活下来了。”
“我……”
“别找借口了。”玉染衣道，“你就是想过靠人养活的日子，并不是因为爱他，才来求他的，不是吗？”
阿蓉：“夫妻在一起过了十几年，没有感情，总也有些恩情吧！”
“那他对你的恩情呢？”玉染衣问，“他向你索要了吗？”
阿蓉：……
她辩不过玉染衣，忍不住嘶喊道：“难道他就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这时，一粒小石子砸在她的额头上，那力道并不重，没砸得多疼，一下掉在了地上，阿蓉却愣住了，因为砸她的人，是小鱼。
小鱼通红着双眼，“滚开！我和爹过得很好，你滚开！”
阿蓉从未想过她的儿子有朝一日会对她动手，还叫她滚，她几乎是惊呆了，“小鱼，你、你怎么可以打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