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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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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悄的话可不仅仅只是提醒,更像是警告。

    那天贵女聚会后没过两天,官场上又乱起来了。

    还是王爷那事儿。倒卖粮食,资敌胡部。前些日子刚消停下去一些,现在参劾的奏章又多了起来。

    甚至李远回家也不免提到这些事情。王爷乃是当朝的一大势力。如果王爷有事,那朝廷岂不是要塌一半?虽然此次弹劾字字句句仅止皇帝一人,但政治上的事情李远这种官员实在看了太多。王爷就是他那一派系的塔基,他倒了,整座塔也就倒了。

    而这次看起来,王爷似乎是真的有事了。

    据说一件新的证据被发现。先前“倒王派”只有一些认证和口证,其中不少来自于胡人。朝廷对胡人忌惮已深,胡人之言不可尽信。这也是上回礼亲王可以涉险过关的最大原因。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有了书信证据——王爷与胡部的书信。

    一时之间官场上乌云密布。甚至连京师的天气似乎都受到了影响。一场雪连着下了多日,街上湿滑难行,巷尾总有各式各样的传言。既有时局的,也有鸡毛蒜皮的。诸如谁家的房子被雪压塌,昨晚的大雪又冻掉了几个人的鼻子。以及家里烧炭取暖的打了瞌睡没有熄火,全家都熏死了,三天后才被人发现……

    十月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很糟。话说她这些日子来心情就没有明亮过。她总是时时想起明悄的提醒。那提醒似乎并不仅对十月,还有李远。

    “令尊乃是朝廷清流第一的人物。激浊扬清、惩恶扬善的,喜欢站队。你可别学了那一套。不是我说,其实你要是能提醒提醒令尊这点,那是最好。”

    明悄应该是提前就知道官场上要发生什么了。

    扳倒王爷,首辅那一派的夙愿。明悄能够得知,并不奇怪。

    那么明悄提醒十月,是真的为明悄的安危着想。还是因为李远作为一名最有分量的言官,其意见和立场,可能左右这场讨论的成败呢?

    一日李远晚归,到家后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推窗往月,偶尔几声轻轻的唏嘘。十月见状,自己到厨房熬了一碗浓浓的姜茶,送到父亲的书房里问安。李远已经好几日没正经跟爱女说话了。十月来了,李远难得没有拿大道理约束她,而是眼角带笑地问这几天又去哪里转了、看了几本志怪、听了几出书?

    十月摇摇头:“这些天天气不好,街上气氛也不对。感觉茶楼都比从前冷上许多,我哪里都没去。”

    李远抿了一口姜茶:“这是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街上有些传闻。”

    “什么传闻?”

    “有关王爷的。”

    李远的表情一点点收起,温和地说:“既然是传闻,那就不必当真,怎么会被这些事情烦了心情。”

    “别人可以不当真。我可不行。因为我爹是翰林学士,当朝清流第一,不管什么事情都要说上几句的言官。”

    李远微笑起来:所以呢?

    “所以我想问问爹爹您,事情到底严重不严重?官场倾轧我不懂。但我也知道折断一颗草和砍掉一棵树的区别。如果是寻常人遭弹劾也就罢了,可这次是王爷,我就怕爹爹您……”

    “你怕我说错话,惹祸上身?这官没得做了?”

    “官算什么?没得做就没得做,咱一家人去乡下找几亩薄田,照样可以过日子。”

    李远点点头,想了片刻,然后长出一口气:“这次事情人证物证俱全,说的是王爷对边将恐吓加贿赂,将自己封地的粮食悄悄卖给草原上的胡人。去年草原春旱冬雪,牛马瘦削。本应该冻死饿死许多胡人的,但偏偏叫胡人给挺了过来。尤其白胡一部,似乎还壮大不少。朝廷本来就心存疑虑,现在参劾王爷倒卖粮食资敌的奏章一出来,倒是解了许多人心里的疑惑。”

    “那礼亲王真的做了这等事么?”

    对于这个问题李远没有立即回答。他沉吟半晌,期间的犹豫和踟蹰,已经很说明问题。

    十月不得不换一个说法:“那礼亲王这次能脱身么?”

    李远叹了口气:“其实资敌这个想法,从前朝廷也不是没有议论过。因为胡部为二,一为白胡,一为赤胡。白胡在西,赤胡在东。对于我们来说,白胡在远,赤胡在近。许多年前就有朝臣提出,不如资助白胡,远交近攻,白胡壮大,就可以牵制赤胡。二胡相斗,中原自安。但是后来被朝廷否决了。因为白胡壮大,朝廷担心会一统草原。那样一来让胡人相争的想法不能实现,反而加大了中原的压力。我记得礼亲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不过先帝和现在的皇上都没有同意。看来,皇帝同意不同意,礼亲王都这么做了。”

    “也就是说礼亲王不完全是为了私利。”

    “现在朝廷为这事儿已经吵成一团,有一种观点就是如此。”

    “那太好了,既然不完全是为了私利,那或许皇上可以开恩。”

    李远苦笑:“但如果采取了这种说法,免了一部分罪责,却可能增加另一部分罪责——朝廷对待胡部,有一贯的方针。礼亲王不遵朝廷旨意,私自行事,岂非目无圣上?这乃是欺君之罪。”

    十月稍稍沉默:“先帝爷一共只有三子,晚年又经历了废太子的巫蛊之乱,痛杀爱子。礼亲王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兄弟了。皇上也许会顾念兄弟之情吧……”

    十月边说,声音边小下去。无情最是帝王家。她看那么多小说,听那么多戏曲,于这话可不算陌生。

    李远点点头,长叹一声:“但愿如此。”

    “会的会的,一定会如此。”十月道,“所以爹爹对这事儿也不用烦心。最好不用牵涉太深。毕竟礼亲王是皇帝的兄弟,这事儿也算是皇帝的家事了。既然是家事,那么做臣子的是不是也不应该过多赘言。不如留点儿空间和余地给皇上。”

    月已高声,满院皎洁。李远放下姜茶,收了轩窗。他看向自己的女儿,没有对十月的话作任何回应。只是勾了勾嘴角,笑道:“好了,姑娘,夜深了,回去吧。盖严实了被子,睡个好觉,什么也别想,明天去茶楼喝喝茶、听听书。要是有什么新的、好的,也回来说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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