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月刚走出去没两步，门就被“啪”地关上了，气流冲起他的长发，还听到了门栓被拉上的声音。
玫月，“……”
他一代天骄竟被当成贼来防，奇耻大辱。
不要脸皇子终于走了。
无影走到福凝面前，缓和语气，“公主，我为你更衣。”
手刚刚搭上衣领，福凝就伸手握住，她不解，却见福凝璀璨一笑，带丝羞涩，“小影，我是大姑娘了，擦身这事儿，我想自己来。”
无影不动，福凝内心忐忑，眼珠子不安的左右转动。
无影是她的贴身侍卫，洗澡脱衣穿衣这些事看过的次数不上千也不下百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比鬼还扯，估计鬼都扯不出这么扯的。
她怎么舍得看公主为难，无影暗叹，妥协，“那好，公主，毛巾和水都放在这里了，”她把水盆放在床前，指引福凝去摸，“我先出去，完事了叫我。”
“好。”
门开了又关，房间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福凝才摸索着慢吞吞脱衣服。
她眼睛看不见，动作小心而笨拙，所以她不知道，在她把亵衣脱下后，站在门口一声不吭的无影，吃惊的捂住了嘴，满眼心痛——
伤痕累累，淤青疤痕遍布原本光滑无比的美背。
她的公主啊，在这十几天里，到底遭受了多少非人的对待，那些人怎么敢怎么敢如此伤害她！
福凝浑然不知自己被看了个直播，她摸索着拧干毛巾，往身上擦，“嘶！”不小心覆盖在一条还没完全愈合的伤疤上，热气钻了进去，疼得她直吸气，下一秒又立马抿紧嘴巴，眼睛习惯性紧张的往门口方向瞄，直到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才放下心来。
怕自己耐不住疼叫出声，想了想，随手拿过一件衣服咬在嘴里，忍着疼更加小心翼翼的擦……
无影不忍心再看下去，默默转身，两侧手掌收紧成拳。
捣鼓了好久，才勉强擦完身穿好亵衣，确认没露出什么皮肤，福凝才喊无影进来。
门开又门关，无影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就来到了福凝面前。
她装作无事，看着福凝怀里的衣服，“公主，这衣服？”
福凝抱着衣服忐忑不安，不会吧，难道是她刚才咬衣服的时候，口水流太多，把衣服搞湿被发现了，摸了摸，也没有呀。
无影蹙眉，“这衣服……像是男子穿的。”
男子？
福凝一愣，手上摸了摸，质感是有些粗糙，和当初她穿的丫鬟服一样，但她现在穿的是青楼里最好的料子，所以不可能是她的衣服，想了想，明白过来。
“应该是救命恩人留下的，小影，麻烦你把它洗干净，收起来，等下次见面了，再还回去。”
“是，公主。”
无影把衣服拿在手上，忍了忍，没忍住，说道，“公主，你受苦了。”
福凝无所谓笑了笑，仰脸，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哥哥他们，可逃出绝鸟荒漠？”
……
“李长将军队被困在绝鸟荒漠，本是弹尽粮绝，濒临灭亡，可现在，被他们逃了出去，就连汾城，也进入了天下人的视线，”
有神阁阁主语气过分平静，好像谈论的是别人家的事情，是别人家的鱼漏了网，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暴风雨即将来临，“这一切，皆拜第一公主所赐。”
有清山很快明白过来，“您是说，李福凝是饵？”
这话一出，惊得其余人“唰”扭头看向他，眼中写满不可置信。
他们以为自己是胜者，把第一公主踩在了脚下，趾高气扬，肆意凌辱。
现在却来了个大反转，告诉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跳梁小丑，无论如何也很难让人接受。
“这……不可能。”秦星喃喃，她没有办法相信，在青楼的日子，李福凝卑微可怜到了泥土里，一幕幕一次次的难过绝望，怎么可能只是假象。
最难接受的是李汐今，浑身颤抖，她以为，她终于赢了一次……
阁主没有理会她们的反应，他甚至命人端来茶具，边慢悠悠的沏茶边说。
“汾城只是座不被外界关注的边陲小城，利于我们隐蔽自身行动，李福凝的出现打破这一平衡，为了不暴露基地，我们暂停发号施令暂停行动。不过……”
他摇头笑了笑，“低估了，李福凝还是凭一己之力成功引来世界目光，进来了就出不去，很快，在世人的探究下，我们有神阁也会暴露无遗。”
“棋行险招，这是一个局，他们的人趁此机会蛰伏、休养生息，并出其不意迅速反扑，彻底脱离我们的包围圈，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一个一箭双雕，我们被耍得彻彻底底。”
……
绝鸟荒漠，一听这名就知道是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处都是黄土尘沙，喝口水都是奢侈。
当年花洗宫变，李长将率军力救，寡不敌众，节节败退，被逼进这里整整一年，还要与不断进犯的敌军斡旋，多次突围，反而损兵折将得厉害。
只身入虎穴混淆敌方视听，是福凝的一个计划，一个被所有人反对的计划。
面具下，无影唇角上扬，单膝跪下，“启禀公主，殿下率多支队伍伏击，敌军伤亡惨重，我方士兵几无伤亡，现已逃出生天！”
福凝吐出一口气，眉眼温和，受的苦，值了。
……
有神阁阁主说完后，空气安静许久，他不急不缓烹着茶，举手投足，优雅从容，映在屏风上，宛如一副艺术品。
谁也没有吭声，任谁都能看出，他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只是借着烹茶转移愤怒。
湘陶按捺不住，“阁主，接下来如何是好？”
“在自己的地盘还被打脸，当然是，”他抬起头来，似乎温柔笑了笑，“杀了她，出出气。”
湘陶睫羽一颤。
对方话锋一转，“郡主大人，此事就由你来办，你不是恨她吗，我给你机会，亲手了结。”
天降大饼，李汐今没有表现出喜悦，反而无措的揪着手。
“你在犹豫，你想叛变？”
“不是，当然不是！”她立马表明真心。
“那为何犹豫？”
“我没有犹豫，我只是在想，要怎么杀了她……”
开会结束，各走一边。
鬼手被喊住。
“鬼手大人，今日喊你来，是因为我们把你当自己人。”
鬼手，“承蒙抬爱，我既然答应帮你忙，就会帮到底。”
……
有清山看到拦在他面前的李汐今，没有感到意外。
李汐今握拳，咬牙说道，“你底下高手如云，你来解决李福凝可好？”
“不好。”干脆利落。
“为何？”
“我舍得杀李福凝，但不想让他恨我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