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去做流产手术的那天，海城破天荒地下起了雪。
这个南方的城市极少下雪，医院外面的马路上，人们都面带笑容地在雪中嬉笑打闹。
苏酒想起了除夕那天。
天空中也是飘着这样的雪花，厉景御站在她身边，淡淡地告诉她，他会记住她的。
下意识地，她抬手抚着自己的小腹。
今天之后，一切真的结束了。
她和厉景御最后的一点牵连，也要被她亲手斩断了。
“进去吧。”
秦沐阳搀扶着苏酒，缓缓地走进了医院，“孩子还太小，其实只要吃两片药就可以了，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还是为你找了一个熟人，看着你。”
医院外面的角落里，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静静地停着。
苏薇薰叹了口气，状似善解人意一般地握住厉景御的手，“景御，你要进去陪着她吗？”
“毕竟那是你和她的孩子。”
“虽然她没有问过你的想法就擅自将孩子打掉是不对的，但……”
男人淡淡地拧了拧眉，那双深邃的墨眸安静地盯着苏酒进门的方向，没说话。
看他这幅样子，苏薇薰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她没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流产这种时候，我这个做姐姐的应该陪着的。”
“但是……”
她低下头，“现在一看到苏酒，我就会想起司城……”
厉景御闭上了眼睛，“除了那条沾了司城血迹的苏酒的裙子，还有别的证据吗？”
“暂时没有了。”
苏薇薰叹了口气，“时间太久了，我要慢慢地想……”
“能找到那条裙子，已经很难得了，我以为苏酒会将这条裙子也扔进大海里呢。”
“毕竟司城的尸体也是被她给……”
见厉景御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苏薇薰假装善解人意地闭上了嘴，“景御，节哀啊……”
医院里。
苏酒躺上病床。
医生递给她两片小药丸，“真的决定了？”
苏酒点了点头，“决定了。”
言罢，她直接将那两粒药拿过来，直接咽了下去。
医生让她好好地躺在床上，过半个小时确定有血就可以了。
苏酒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她喜欢厉景御，七年了。
七年的感情，到此为止吧……
半个小时后，苏酒在秦沐阳的搀扶下出了医院。
两个人没有在医院门口逗留太久，直接打车走了。
远处的车子里，苏薇薰收到了一条医院内部传来的消息：
“苏小姐，看到血了，确定已经打掉了。”
女人淡淡地勾了勾唇。
还算苏酒识相。
孩子流掉了，她还可以在监狱外面潇洒一段时间。
如果孩子还在……
将手机收起来，苏薇薰抬眸看了一眼还一直盯着苏酒离开方向的厉景御，“景御，我们回去吗？”
“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她杀了你们的孩子，就跟我回去吗？”
厉景御闭上眼睛，默默地握住了苏薇薰的手，“嗯。”
“现在回去。”
也许，结婚三年的时间里，他真的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苏酒。
之前的那个孩子流掉的时候，她失魂落魄，毫无生机的模样，像是烙印一样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可现在，她却能风轻云淡地，毁掉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从刚刚她出来，他就一直在盯着她的脸。
她没有悲伤，没有无奈。
甚至，她还和秦沐阳有说有笑。
难道她之前舍不得孩子，都是假装出来的吗？
以前的温柔，以前的善良。
以前提起厉司城的时候，脸上和煦的笑容。
都是假的吗！？
司城当年对她那么好，把她当成好哥们一样地对待。
结果……
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苏薇薰前几天给他的那条裙子。
那是苏酒最喜欢的碎花棉布长裙。
上面喷溅的大片大片的血液，经过DNA检测，是厉司城的。
三年前失踪后毫无踪影的，厉司城。